陈纭勉强牵起嘴角想笑,却发觉脸颊疼得做不出笑的表情来。
想抬手抚去他眼中急切,手臂却如千斤抬不起来。
被直接护送到齐王的寝宫,太医们后脚就赶了进来。
放下她,仇喜良便退出去,四五名太医围上来。
如此兴师动众,恐怕,齐王也不打算再将她藏着掖着了。
陈纭眼皮沉重地合上眼睛。
冷月好计谋啊,她劝谏王上收了此女入后宫,陛下不听,如今轻轻松松,叫陛下想藏,也藏不住了。
更是让沉约意识到,想护好她,就必须给她名分、地位、权力,还有他无尽的宠爱。
“阿仇……阿仇……”
“孤王在。”沉约凑过来,却发觉她唤的是自己的大太监。眸色凛然。
“大王……几时了?”看清眼前人,陈纭扫了眼点起烛灯的寝殿。
“已是入夜。”
他竟然,就坐在榻边守着她。
堂堂帝王,孤傲清绝,竟然屈身彻夜守着她。
心头颇为触动,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个字,“饿……”
“来人,备膳。”沉约紧锁的眉头有所松泛,唇角挂着浅浅的柔和。
一日一夜未进食了,她只觉饥肠辘辘。
想起身却发觉仍是浑身无力。
才想起脸上有伤这回事,伸手摸到一片纱布。
忙侧过脸回避他,“阿纭现在定是很丑,沉哥哥别看。快送阿纭离开吧。”
“离开?你想去哪儿?”
“阿纭现在不是美人儿了,沉哥哥堂堂君王,怎由得这般瑕疵女子侍奉……”
他将她抱起,“别以为找了这般借口就可离开孤王了。”
“沉哥哥……”
接过婢女送上的药粥,他亲手喂她。
“孤王会医好你的。集天下之名士,也会医好你。”
“万一医不好呢?”她总是习惯所有事情先想到最糟糕的可能。
“孤王定叫婉妃为你作赔,到时候想在她脸上还几刀都由你。且孤王会叫她终生为婢,侍奉于你。”
这个男人对其他女子真是毫无怜惜,如此心狠。
陈纭有些意外他竟愿意为她动婉妃。
打小身在深宫她知道后宫与前朝干系莫大,除非他是不打算再重用杨若香的父亲了。
也是,那位左阁大学士要与齐王作对,想必沉约是想拿他开刀。
他虽是明辨忠奸之君,可为王之道,远不是非黑即白。
垂了垂眸,她喝一口他喂过来的粥。
“为何阿纭现在还是浑身无力?”
仅仅是被葛迎蕊划伤脸当不至于让她身体也如此不适。
沉约沉默了一瞬。
那种废人筋骨的毒药,不知那个毒妇从哪里得来。
杨中明这个左阁大学士,他要好好查查了。
“小妖精,你只是太虚弱了,由太医精心调理一阵就会好。”
“怎么不见仇公公?”
喝完半碗粥,她察觉御前侍奉的太监里没有仇喜良。
“你很在意孤王的大总管?”沉约眯起寡寒的眸子。手中瓷勺碰到碗沿的清脆声响,勺柄瞬间裂纹。
“没、没有……”她忙否认。“此次亏了沉哥哥送婉妃的那条沙皮狗,也幸得仇公公机辨不畏婉妃权势,不然……阿纭的脸可能真的保不住了……”
想来也仍旧后怕。
若她引以为傲的容颜没了,变成丑陋可怖的伤疤满布,她真的、没信心还能苟活下去。
沉约放下粥碗,揽之入怀,美人儿清泪濡湿他胸前的龙裳。
“婉妃定不会善待那条犬,沉哥哥要早些命人将它带回来。”她抽泣着离开他的胸膛。
“傻妖精,当真以为孤王是去给她赏狗?”
此计是仇喜良想出。
被国师传音,说他故人有难。
他赶去老太监的住处,几个地痞无赖正与老人为难,叫他交出所有银钱。
仇喜良觉得蹊跷,老太监在此生活多年,虽有他照应却很低调,从不露富,家中更无太多值钱东西,周围邻里也都知道他是宫中出来的,世人虽看不起太监,可是从那王宫中出来的,什么肮脏阴晦没见过,鲜少也有人愿意去招惹这类人。
逼问之下,几个无赖供出有人出银子叫他们这么干。
仇喜良便顺线追查,想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花了一日功夫线索还是断了。
直到昨晚他下头的小太监向他回禀看到婉妃有异。
无实证的情况无法直接对婉妃出手,时间紧迫是以想到此招。
那沙皮狗被他注入灵智,专门奔着陈纭的气息去的。
对于看护她不力沉约令他以功抵过,此刻正带人去查婉妃父女。
夜半,身体一阵阵发疼。
脆弱的心想念仇喜良。想念他为她按揉,为她抚慰。
陈纭面朝内蜷缩着,外侧的沉约已然入眠。
伤害她的是他的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