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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新年的前奏是混乱(03)(2 / 3)

闲适,衣袂挟着夜的凉冷,淬白如玉的脸天生覆霜,凤目单薄,眉宇冷峭如寒春三月,直鼻薄唇透着不近人情的味道。“这么多人?”崔昭的表情有点意外,熏黄的灯火消融几分冰冷,显出泠泠泉流般的低回清润。卫骁受不了地道:“千万别告诉我你又是从官署过来的。”大过年的泡在官署,要不是亲表弟,他能脱口骂一句有病。崔昭笑笑:“去了趟太府。”不知卫骁信没信,陈钺反正是信了,脸色一惊一乍,末了居然还浮起同仇敌忾——多新鲜哪,被太府绊住的御史这是头一份,偏还拿要仔细准备做理由,赶上过年兵荒马乱,心安理得地拖,太府哪儿来得靠山,明目张胆欺负他小兄弟了。去太府又不代表没去御史台,陈钺也仅比他弟略多一根筋而已。李令之倒有些好奇,崔昭现身时似乎抹了抹袖子,不知路上就着灯在看什么,遇人还要遮掩,正胡思乱想,听崔昭见礼点到她,叉手回以中规中矩一笑。李成平就冷淡多了,只漫不经心一颔首,虽然没说什么风凉话,敷衍一望可知。卫骁左右看看,有点摸不着头脑。李令之有心挽救淮南王府岌岌可危的形象,果断开口安排:“哥哥,与卫世子和陈指挥路上叙旧罢,我同延泽师兄跟着你们。”这一记往外拐的胳膊肘给予李成平重重一击,他差点没绷住冷脸,“啊?”卫骁也皱眉,崔昭什么时候做的师兄,不是只有杨家的师侄么?崔昭面露担忧,诚恳道:“殿下,这一支曲将近,之后只留两场傩戏了,需得注意时辰。”李成平只觉被他俩隔空摆了一道,脸上一冷,正要开口,被人轻轻捏住宽阔的紫绫袖。李令之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哥哥别走太快,我怕跟不上。”

李成平最受不住她撒娇,果不其然立刻昏头:“行。”传闻淮南王的溺爱劲头有和他父王攀比的架势,卫骁正面目击,久违地感到牙根抽痛,深究内心,还多几分物伤其类与怒其不争混杂的萧瑟。陈钺就是看太多,彻底麻木了。崔昭落在三人身后依然心情不错,眼里映着随风微摇的灯火,对李令之笑道:“方才先见到殿下,我还奇怪师妹怎么不在。”他着意迁就了身边人遗憾的身高,微微欠了身,出人意料的体贴。上次送完文书,李令之回去左思右想,只要无视女皇一拍脑袋拉扯的红线,与崔昭和平共处并不难。懵懂的幼时,她远远望见了那冷淡傲气的少年,便兀自为人定性,还不自觉附着上对崔台主的向往。将片面的误读成倍拉长,又为活生生的人无法嵌入想象而错愕,毫无疑问十分荒谬,这是她应该摒弃的过错。便宜师兄生得好,待人也和气,虽然自来熟得吓她一跳,回想起来,任凭她反应,他总是温和含笑的,亲善、稳固,用自己的一成不变交出了掌握近与远的权力。应付端严的年轻官人,即便驾轻就熟,斟字酌句的交谈依然很耗费精力,对比之下倒是崔昭这种好似已然相识八百年的闲适更舒服,随口搭一句而已,没什么压力。李令之拍了拍衣摆,好奇道:“是因为这副打扮?”“女官赴宴服翟衣的不少,乍见以为是内六局的宫人。”崔昭顿了顿,“是我唐突了。”“时俗变啦,师兄不太来宫宴不知道……”这是句废话,和男子讨论妆扮流行更奇怪,李令之被自己的大失水准噎住了。崔昭大方地接口:“大了我是没来过,你也晓得,登科不久就外放了。”李令之喜欢知趣捧场的人,微妙的不自在一扫而空,笑道:“师兄知道我本职,常在圣人跟前,还是郑重一些好。也不独师兄认不出,我头一年当差那会儿,与哥哥同来,好些人还以为他带来个随侍呢。”崔昭道:“舍人厅四五人,年节也要当值么?”“别人不如我随叫随到呀。”自家的小辈,女皇用起来格外顺手,李令之幽幽一叹,面露神往,“听说外官过年能歇到元宵,是真的吗?”“过年一般是挺闲的,不过万一出事,上门也不能不接。”崔昭失笑,“想外放吗?”女官少,两京之外更少,外任集中在官学之类闲散衙门。按惯例,出门刷个资历,考评过得去肯定能挪动,上等板上钉钉能回京。然而女官离开被前后女皇折腾几十年的两京,说话岂止是不好使,那是非常不好使,外放直接可以看作一去不回。崔昭在沧州时,县里没有女官,偌大州府里一只手数的过来,个个是当地大族出身的寡妇,本身也出自大族,要么已是严肃的老妇人,要么标配没长成的幼子,独身还年轻的女官比寻常士子更容易折在任上,结局大多很不好看。李令之认真想了想,老实回答:“我不知道。”舍人位卑,却能听政,女皇将她安在这里已三年,之后挪去哪里不可知。她想没用,不想也没用,本身没有野心。县主的身份允许她安然地以女官之身杵在御前,顺水推舟做一个温和无害的关系户,无功无过是旁人第二大期望,主动推辞则是最大的期望,奈何她缺乏眼色,女皇更是纵容。护短也许会为女皇的英明抹上缺憾,缺憾却也让她保留了温情脉脉。有无伤大雅瑕疵的君王才是安全的君王,圣明天子的暴虐会比曾经的弧光更变本加厉。崔昭见她答非所问,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识趣地转了话题:“师妹认得这个吗?”他个子实在高,总欠身也不是办法,取东西正好直起腰活络筋骨。李令之想去看,那张三折纸就被递到跟前,又贴心地被展开。李令之:“……认得。”化成灰也认得,她画的平安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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