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奚可能在医院见过贺池。他顺着这条线查到了当时贺池受伤的事情,又把逮来的几个人仔细审问了一番,才知道——谈叶山曾经下过不准伤了周照的命令。
他是个什么人?他是一个十几岁就敢杀人的人!是一个完全不理会道德与良心,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为什么会单独下这样的命令?周映东觉得自己都要被逼疯了,他从叁四岁就跟着周照,他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他的话构成了他少年之前的价值观,可现在——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信任贺池会帮他?你用什么方法让他相信贺池的,嗯?”周映东踉踉跄跄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周照的衣袖,“你……你们……”
周照不想和醉鬼多说什么,他反手钳制住他的爪子,略一屈身,膝盖顶着他的腹部将他重击在地。周映东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了一下,抬头看着周照,语气里有浓重的、咬牙切齿的恨意:“你……你是不是和他好过?”
谈叶山不喜欢女人,这不是个秘密。他联想到这样残忍、疯狂的人居然会对周照格外不一样,那种假设和可能都快逼疯了他。他破天荒地喝的烂醉如泥,直到天明,才看到周照开过来的车。
空气中静默了大概有叁秒,周照想着自己的哥哥就周映东一个独子,还是别给他踢死的好,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周映东,冷冷地挑了挑眉:“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参与这件事。警方的行动没有必要告诉你为什么,你滚回家去做你的事情。”
他转身就要上车,被身后的周映东死死地抱住了手臂。他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他,一贯冷静理智的脸上满是愤怒:“你怎么没否认?你缉毒的时候这只手臂怎么伤的你从来没和家里说过,是不是也和他有关?周照,你他妈……你他妈是不是真和他好过?”
周照一句话都没说,干脆地一脚把他蹬开,自己上了车。
周映东看着他的车越开越远,掌心快被自己掐出了血。他咬紧了牙,正欲起身,手中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看到宁奚的名字,抬手接起电话,看着自己手腕上蹭出的血痕,牙都快咬碎了。
“今天谈策不在,我们见一面可以吗,我有话要问你。”
宁奚这个地方,从来没主动欢迎他来过一次,今天是破天荒头一遭。她打开门把他迎进来,看到他一脸戾气地进门,不由得皱了皱眉。周映东虽然脾气暴容易揍人,但是脸上的愤怒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他大多数都是冷静地愤怒,不屑地动手,从骨子里看着就轻慢。
可是今天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和愤怒,看向她的时候眼神才逐渐平息。宁奚倒了一杯水给他:“怎么了?”
“没事儿,心里烦。小橘子什么时候生?”周映东把烟掐了,沉默地端起茶杯,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找我什么事儿?”
“只是想问一下之前你说过的……我离开的六个月,你说谈策的精神……”她话语间有些犹豫,或许是因为面前的人戾气太盛,她叹了一口气,“你说他在吃药,是……是什么药?”
周映东本来低头听着,听到她这样问,敏锐地抬起来头,轻轻眯了眯眼:“谈策最近怎么了?还是你发现什么了?”
“没事,就是想到之前他的手……”宁奚眉头拧起来,不想提那个场面,“你告诉我,那段时间他怎么了。”
周映东沉默了几秒,向后靠到沙发上。联想到谈策说的她可能和贺池见过面,他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转过了头:“是,一开始,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宁奚走后的第一周,他发现谈策好像有些不对劲。谈策这些年有宁奚很多张照片,这他很清楚,所以在看到谈策把她所有的照片都放在一个专门的册子里以后并不奇怪。但是很快,他觉得有些奇怪了。
每一张照片,他都编好了号码放在了自己身上。那时派出去找她的人,每传回一条没有找到的消息,他都会换一张照片带在身上。无法入睡是从第二周开始,他到他的房间,凌晨时分,他正在桌前数她留下的物品。
数过很多遍,然后带着她留下的东西,极浅地入睡几小时。他对着照片说话,和她的猫交谈。
他把帮助她逃走的谈闻关了将近两个月,几乎快要把人整死。如果不是谈老爷子出面,谈闻这条小命不一定能保住。
他的手臂上出现越来越多的伤痕,大概是为了缓解痛苦。
到第五个月,他去通知谈策一个林芝来的消息。他在办公室里向外看,看向门边,说感觉到宁奚好像回来过。
第六个月,他说好像看到了她的影子。穿着校服的,一开始他遇见的那个样子。
他出现了幻觉。
周映东有些毛骨悚然,其实从第二个月开始谈策已经在服用精神类的药物了,无非是助眠安神——他平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在提起宁奚的时候,极端行为已经越来越多。主治医师是业内最好的医生,可她表示普通的心理疗法对他完全没有效果。
他是一个意志和信念如同钢铁水泥一般的人,他人灌输的话语丝毫无法渗透入他的精神世界中。他对宁奚的固执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