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又过了半个月。
恆远进入新一轮的竞标旺季,秦招招忙的脚不沾地,应酬一场接着一场,连医院都很少有空去了。
她也没有再回自己住的房子,家里三番两次来电话,想她回家去住,她这阵子就暂时搬回了檀宫。
简微还在静养,倒是徐恕有次打电话约她出去吃饭,说准备和文珂一起去国外某座海岛旅游,并且以那个海岛为路线环游世界,所以临行前找她道个别。
“主要是文珂想去,”徐恕笑了笑,一半无奈一半调侃:“上周我们俩深夜谈心,她说她想在这次旅游的路线里挑一个最喜欢的长久定居。跟个蒲公英似的,走哪儿落哪儿。”
秦招招被秀了一脸,不过她还是欣然应下,毕竟下次再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下一站准备去哪儿?”她随口问。
“密西西比河。”
“在爱荷华州呢,晏承不也在那儿吗。我记得他跟我提过,他在埃姆斯市,上次突然回去也是因为那边的案子变得有点棘手。”
“……”
因为这个久违的名字,秦招招罕见地沉默了一秒,没有像刚才那样从善如流地接上徐恕的话茬。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听过这两个字了,工作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或许是因为太过充实忙碌,不知不觉,她甚至很少再想起晏承了。
这是个好现象,意味着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完全忘记他了。
“我知道那个市,”她愈发平静,仿佛对方刻意提起的名字和地点,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去年春天恆远总部在那边收购过一家公司,派过去的负责人还是我大学同学呢。”
话题中心就此被很巧妙的转移了,徐恕似乎也察觉到秦招招不是很想提起晏承,便识趣地只是附和两句当地的风土人情,然后便急匆匆地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有人敲门进来。
抱着厚厚一摞文件的安文,“有些事情要向您汇报,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不过安文的任劳任怨也是整个公司出了名的。
秦招招接过文件,翻开最上面那个,一边听安文不疾不徐地汇报,一边时不时用记号笔在文件上做着批注。
时间过得很快,桌上的文件厚度也在逐渐减少,预感到这场汇报马上进入尾声,秦招招准备合上最后一个文件夹——
“还有一件事,爱荷华州那边出事了。”
秦招招动作一滞。
“爱荷华州埃姆斯市刚刚发生了一起银行大劫案。歹徒挟持了这家银行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以及在场顾客共计23人,并在惊动警方一小时后引爆了炸药。”
安文说着,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抢劫现场经过爆破后触目惊心的实拍照片。
看着那张角度似曾相识的照片,秦招招双目发直,指尖开始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安文并未发现她的异样,还在汇报:“我在看到新闻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公司外派在当地的负责人,好在收购的分公司地址虽然在事发地点附近,但并没有受到波及,您可以放心,这个季度的例行汇报应该能够照常进行。”
秦招招刻意压低的声音似乎隐含了一丝不安:“……现场有多少伤亡?”
安文眼里流露出一丝困惑——既然他们的人没有受到波及,伤亡情况自然也和他们无关,怎么会问这个?
不过她没有多嘴,只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目前还不是特别清楚,听说这次劫案性质极其恶劣,当地警方封锁了消息,还在确认伤亡人员的身份,预计会在几个小时内对外公布具体情况。”
秦招招打开手机,找出晏承不久前发给她的那张照片——和安文给她看的事故现场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彼时这个地方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谁能想到以后会发生一场恐怖袭击。
心臟传来沉甸甸的垂坠感,秦招招来不及细想那是什么,她只是凭着本能,一遍又一遍地拨通那个连备注都没有的陌生号码。
以前,都是这个号码打给她,她心情好了,偶尔才会接一下;如今她真的想和对方联系了,电话那头却只有冰冷的提示音。
期望伴随着担忧升腾,又在无休止的等待和机械的女声中破灭。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秦招招双眼如同一潭死水,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无限下坠。
接电话啊,快接电话啊……
她握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重,指尖甚至因为太过用力开始泛白,可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
一旁的安文见状也有些不明所以的担忧:“您……还好吗?”
秦招招回过神来,强忍那些惴惴不安:“你去查一下常青资本这个公司的联系方式,谁的都可以,我需要和他们取得联系,现在。”
不是她空穴来风胡乱担心,如果晏承安然无恙,他应该会接电话的——可是没有,由不得她不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