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从张泽的角度看,他们两个这样亲昵。
她当时在做什么呢?
“好长的睫毛……”
她想看得更清楚,所以凑得更近。
张泽眼睛一弯,手里书本卷成纸筒,拎着凶器走过去。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张霈脑袋被敲了敲,抬头就看见张泽正低着眼睛看她:“干嘛呢这是?”
“嘘…他在睡觉……”
徐淼睁开眼睛,了然情况后寒暄几句回了教室。
张泽训她要跟异性保持距离,然后上课铃响了,两个人各自回教室。
张霈就这样陪在张泽身边,日子一天天过下去。
她以年少的张泽看不到的观察者姿态,重新将他们共同的记忆走了一遍。
她本以为她很了解他,可如今看来并没有。
他在她面前除了虚张声势的严厉,就是无可奈何的温柔。
如果,张霈想,如果他没栽进乱伦的泥沼里,或许会成为情场浪子——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个专情的人。
她本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在最初懵懂时多多少少也对其他异性春心萌动——可是,没有。
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的记忆里,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不能否认有些人正是喜欢他这种地方。
他人缘也一向很好——与其说人缘好,不如说,有着与天俱来的号召力。
原来他睡觉偶尔会说梦话,声音很轻,有时候是“蠢货”,有时候是“没用”,就连梦话都这么毒舌。
日子太安祥、太平和了。
张霈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
她似乎是以意识体的形式存在的,因为她不会饿,也不会冷,没有任何新陈代谢的反应。
她一天一天看着张泽和年少的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自己是上帝,是自己一手造出这一切。
张泽有时会因为她自慰。
他在她的记忆中过分克制,吝啬到连一个吻、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那程度近乎严酷冷厉。
可是他会因为她睡得迷迷糊糊歪了衣领的睡衣,仓皇逃到浴室里去。
那时的她浑然不觉,只晓得自己睡渴了,去饮水机接水喝。
没想过为什么刚洗完澡、撞到她的哥哥又回到了浴室。
张泽的眼睛蓄起雾气。
那双眼睛多情,总含着春水一般,总蕴着秋波一般。
能怪别人说他风流吗?
长成这副样子。
他靠着墙慢慢滑下去,衣服湿淋淋裹在身上,脸色不正常的潮红。
脸上不知究竟是水还是泪,但眼角泛着红。
冷水很快将手上肮脏的浊物冲洗干净,现在是下午,橙黄的阳光从窗缝里漏进来,折在地板上,像童话里有着神奇魔力的魔棒。
霈霈。
他轻轻地、低低地叫了一声。
张泽将乱七八糟的书、资料,模型统统推到一边去,发梢还滴着水。
他打开电脑,垂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搜索引擎。
最顶端的搜索结果是心理咨询。
张泽点开网站,看了一会儿,又将网页关闭。
张霈想抱住他,但没办法靠近他。
张霈以为张泽和于程飞经常有联系,至少要比一般的同学走动得多。
可从张泽的记忆看来,于程飞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还不如在自己跟前突然冒出的次数。
即使在一起打球打游戏,于程飞也没有在她面前那种飘渺的距离感,而真真正正像个十几岁的男孩一样,他们的话题好像仅限于日常,与那时于程飞对自己的谈话内容,没有丝毫联系。
仅有一次,于程飞开玩笑道:“我爸一直想让霈霈当儿媳呢。”
张泽问:“认真的?”
于程飞仍然笑着:“认真的。你守不……”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拳。
好在于程飞这个人没脾气,张泽说不好意思啊程飞,我有点暴力倾向,刚刚没控制住。
于程飞牙磕破了口腔内壁,偏头吐一口血水,说理解,理解。
日子还是来到这天了。
张泽在慢条斯理收拾行李,屋子中央已经堆了几个纸箱。
爸爸妈妈离婚了。
已是深夜,爸最近身体不太好,吃完药早早睡了。
张霈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正在张泽门前犹豫不决。
“哒、哒”,门最终还是被敲响了。
张泽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拉开了门。
小张霈走进来,说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话:“明天几点走?”
张泽说六点。
短短几句对话后,自己就坐在床边,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哥呢,他半跪在床边,对她讲一些当兄长的该讲的话。
本该是这样的。
那晚本该是,张泽对她说,即使离了婚,家人还依然是家人,我也还是你哥,这点永远不会变。
当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