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地牢的门口,观察着徐徐涌出的晦涩黑色雾气。
这黑雾决不能单纯视作气体,但你一时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词来形容它。
那是充斥着糜烂气味的、粘稠状的不明之物。它所经过的地方,纷纷被侵蚀腐化。光滑的墙面表层剥落,哧哧掉着碎屑;干净的地面裂成一块一块,从其中冒出嘶嘶的声音。就连空气本身也染上了一层模糊不清却让人恐惧的黑暗。这黑暗遮住了视线可见的一切,让原本清晰可见之物全都染上了一层令人恐惧的色彩——你越是仔细观察,则看到的东西越是模糊不清。
仅仅是听声音的话,它让你联想起了一个月前,蛇人攻击时发出的毒液。可是,仅凭肉眼的观察,你已可以判断,这黑雾的侵蚀性定比毒液强上十倍、百倍。随着它的缓慢扩张,你甚至听到了圣殿发出的痛苦呻/吟。
你的身后,纳库鲁正指导着护卫与侍从有秩序地撤离。他们中的大多数都面露恐惧,而少部分则流露出茫然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五分钟前,纳库鲁将修特抗在肩上,从地牢中冲了出来。
那个时候,黑雾虽然尚未漫出地牢,也还没来得及攀爬至墙面,但已足够让被你保护着晚来一步的兰斯看清了。
在兰斯的视线接触到黑雾的瞬间,他苍白的脸上就不再剩下一丝血色。震惊与恐惧混合在他的脸上,让你们一下子理解了事态的严重性。
呆立了片刻之后,他年幼的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沉着与果断,口中也说出了斩钉截铁的话语:“……圣殿已经不再安全了,必须让所有人远离。”
待所有人都站在圣殿外侧的时候,黑雾已经从窗户涌出,爬上了圣殿外层的墙壁。
雨林一如你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充满了活泼的生机。风同往常一样吹过林中的大树,发出沙沙的声音;虫鸣鸟叫也依旧清晰,同记忆中没有任何区别。
可就在这样祥和的气氛中,黑暗不紧不慢地吞噬着眼前以纯白大理石铸造的建筑,将圣殿从下到上,慢慢变得漆黑——而这对它来说,还远远不够。
不知何时,第一缕黑雾接触到了圣殿外侧的草地。
在那一瞬间,就如同等待已久的猛兽终于看到了猎物松懈的一刻,黑雾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了蔓延。比起圣殿,它给雨林带来的变化更加可怖——所过之处,花落树枯,寸草不留。
兰斯不再惊惧,他的脸上露出了同年龄不符的冷静。他注视着眼前可怕的一幕,眼中有着一闪即逝的钦佩:“真厉害……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皱紧了眉头。眼前的情形,你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但你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兰斯,你知道解决的方法吗。”
兰斯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笑容。
他小声说着:“……当然知道。而且,他们也知道,我能做什么。”
从他的话语中,你得不到除了他能解决问题以外的任何相关信息。你还想询问,却看到兰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碧蓝的眸中涌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他将头转向你,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可以帮我摘一片叶子吗,就在你身后的大树上。”
他看上去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请求作出解释的欲望。你沉默片刻,脚下发力,直接跳到了大树顶部的枝头。
你摘下一片叶子,重新落到了兰斯的面前。
兰斯从你的手中接过树叶,轻轻擦拭了一下。
然后他双手握住树叶的两端,将中段放入了自己的口中,吹出了几个短促而不成调的音符。
在他试音的时候,一直同他形影不离的小蓝鸟在他的头顶不安地盘旋了一阵,停在了他的肩头。
兰斯停下了吹奏,用脸颊蹭了蹭小蓝鸟,口中笑道:“差点忘记你了。”
他用手按住了小蓝鸟,将它放入了掌中。之后走到了纳库鲁的面前,将小蓝鸟递给了他。
纳库鲁用双手接过小蓝鸟,将它禁锢在自己的手心里,无论它如何挣扎也不放开。
兰斯看着它的动作笑了一声,抬头对纳库鲁说:“它的名字,叫做莫扎特。”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向着黑雾走去。
接触雨林的地方越多,黑雾扩展的速度越快。它的形状也越发不规则起来,如同恶魔的爪牙一般吸收着所过之处的生命力。
兰斯走到了距离它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将树叶重新放回了口中。
下一秒,从他嘴唇与树叶接触的地方,发出了清亮的乐符。
那是十分神圣安详的音乐。
最初只有一两只乐神鸟,扑闪着翅膀从远处飞来,从口中发出悦耳的鸣叫声,迎合着兰斯吹走的曲调。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拍翼声。
各种颜色的羽毛出现在视野中——乐神鸟纷纷从四面八方飞来,停留在尚未被黑气完全沾染的圣殿顶部。
它们的叫声同兰斯的演奏一起,合成了一首宁静的歌。
歌声中,黑雾如同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了,扩张的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