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张?”他并未觉察不对。
庄纬斟酌着说:“……最上面那张。”
隋恕的思绪随着霓虹灯的旋转也光怪陆离地流淌着,他想起来,那是他给吴娉寄快递的那天,他收拾衣柜里的衣服,淡淡的雪松味把他拉回两个人并肩蹲在衣柜里的时候。
庄纬的声线不知为何像一根紧绷的弦:“那第二张呢?”
鸟,他记得他在整理鸟。在那些和祖父一起抓拍的观鸟照片中,他想起自己和简韶在露台喂过麻雀。
“嗯,喂鸟的图。”隋恕说。
然后她回去拿东西,结果扶着肚子在讲话。那天她穿了一条厚厚的长裙子,他走过去,试着和q0113打招呼。他对她说,可以取她想取的名字,只要她喜欢……
方向盘打转的瞬间,隋恕突然睁开眼睛。
那一天没有人用过相机。
“那——”庄纬的话没再讲出口,便被隋恕打断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像失真的磁带。
隋恕说:“你送我的茶杯,我非常喜欢。”
庄纬忽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和千万个夜晚一样,月亮不算太亮,也不至于过于晦暗。这也和无数个冬日极尽相似,是湿漉漉的冷气从脚底板升起的夜晚。
他曾经问隋恕,是否喜爱那块朗格表,还有他用了很久的茶杯。那个时候隋恕无法回答他。
他从来没想过隋恕是在这种情形下告诉他答案的。
庄纬说:“不客气。”
两人一时无言。
在车子即将到达目的地前,庄纬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你是一个不擅长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人。”
车辆很快地驶过建平银行,在小楼下面停住,黑暗中的房间略显寂清,隋恕走到壁炉旁,按下了桌子上播放机的开关。
隔着手机,庄纬听到了熟悉的、低沉的男声,在月光下缓缓地弥漫开来。
“我知道,相比于听我谈一些枯燥的看法,在座的观众似乎更希望从我口中听到一些和爆料楼相似的八卦。可是……除了她之外,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与任何一位女士保持过恋爱关系。她是我的初恋。”
隋恕笑了笑。
没有人相信,隋恕之前从未有过恋爱经历,就像从未有人想到过,隋恕其实并不会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