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兄。”舒芙按捺下惊异的情绪,屈身行了个礼。
青年头上以一顶墨玉冠束尽发丝,内衬白绫衣,外罩靛青袍,腰上配有一羊脂白玉扣,身形风流秀致。兼之他又生一副倜傥潇洒的好相貌,正是长安女子为之倾心的翩翩郎君模样。
“阿芙妹妹。”梁之衍见舒芙果真来了此地,一时喜难自胜,不禁上前两步,想去牵她的手。
舒芙却往后退了两步,并将手背在身后,躲开了他的触碰。
少女着绾色纱衫,轻扎垂挂髻。彼时重南山上芳菲靡荡,愈衬得她玉软花柔,韶颜稚齿。
可她待他的态度却如此冷淡疏离。
梁之衍怏怏地垂下手去,眼中难掩落寞失意。
“那日徐府中的事,其中有很多误会,阿芙妹妹听我解释可好?”
“梁世兄说吧,我听着就是。”
梁之衍将舒芙引到一处石亭中,亭中石桌上已摆好了各色点心和茶水,显然是早有谋备。
舒芙在他对面坐下,却没有动这些精致的饼点。
梁之衍也不勉强,只柔声叙述:“那日迎春宴上,我本正在与一群同僚斗酒,是你那个叫阿杏的婢女寻到我跟前来,说你想见我。
“我便想着自除夕过后,你我已有近一月未有往来了,于是毫无防备地跟着她去了后花园的小榭里。可谁知到那里一看,赴约的竟不是你而是你妹妹。”
他的语气懊恼不已:“怪我当时饮多了酒,进了那屋里竟觉得燥热非常,你那个三妹妹那日也似你一样穿了红颜色,我一时将她认成了你,才做了这样的丑事。”
梁之衍的语速急而快,不时啜饮一口清茶以掩饰此刻的心虚。
其实当日甫一踏入徐府花园中的小榭时,他便察觉到这间小榭似乎被人动了手脚。
房间里点上了催情助兴的香药,可显然谋划这出算计的人没有门路找到更好的料子,用的东西只有助情而非乱情的效果。
假如他想离开,转身即走再稍作调息也就无碍了。
可偏偏这时舒茵盈盈楚楚地扑了上来。
少女粉面含泪,在他怀中娇喘微微,搂着他的腰叫他“梁世兄”。
她与舒芙本就是血亲姊妹,当日又穿了一身舒芙最爱的绯色,原本三分像的脸蛋此刻也添作了五分。
他肖想舒芙多年,日日盼着她能够早点长大嫁入梁家,就连他屋里的几个通房也要找跟她有几分相似的。
那些庸脂俗粉尚且叫他难以自持,更遑说被舒茵这样一扑,如何不令他心旌荡漾?
梁之衍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顺从心意吻了下去,尽情地享受了少女的潺潺春意。
……
另一头,阿笺心急如焚地寻到了方丈室,眼前一亮就要往里冲。
李嬷嬷却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一把擒住了阿笺欲开门的手。
“夫人与贵客正在里头谈话,你慌里慌张地闯进去像什么样子?”李嬷嬷皱着眉头低声呵斥。
阿笺急得跺了跺脚:“可我真的有急事!”
“再急的事也不能扰了夫人的兴致,你且下去候着,待夫人空了我自去差人叫你。”
阿笺心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要保证姑娘的安全只能靠她自己。
可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这时,她蓦地想起山门外的阿来,拔腿便往外跑去。
……
日色欲流,云霞晕散了半边天,催动重南山上一阵曛风,卷得遍地深白浅红的桃瓣子。
舒芙面无表情地听着梁之衍滔滔不绝,待他全部说完以后,舒芙觑了一眼他嘴角泛起的白沫,倒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
梁之衍惊喜地接过,又听见舒芙说:“事到如今,梁世兄做什么打算?”
他早料到舒芙有此一问,因而早拟好了腹稿。
舒芙之所以如此恼他,无非是气他与她妹妹好上了。
大历民风较之前朝更为开化,女子大多有些泼辣善妒的毛病,当年她要他保证不置偏房侍妾才肯允嫁,不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只要让舒芙相信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看重她妹妹胜于她,这一劫也就算过了。
梁之衍清了清嗓子,一双多情目脉脉凝望着舒芙道:“我对阿芙妹妹的心意日月可鉴,当日真的是意外。可我既然碰了舒三妹妹,自然要担起这份责任,待日后你先过了府,往后再找由头将她悄悄抬进来。我与你发誓,即使她真做了我房里人,我也绝不会再动她一根手指头,咱们俩好好地将她供着就是了。”
舒芙差点没气笑,她冷冷一嗤:“梁世兄不会觉得我阿妹活该受这份独守空房的委屈吧?”
梁之衍这堂皇一大串话,俱是围绕着如何让她舒心快意,半点没有提怎样去弥补舒茵,仿佛纳她入府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可舒茵再如何也是她的亲妹妹,是舒家堂堂正正的姑娘!
梁之衍的这番话非但不使舒芙感到有丝毫的快慰,反而使她有种被轻侮的恼怒。
梁之衍却浑然不觉舒芙的情绪变化,反倒隐晦地点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