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兰殿里新进了干果蜜饯,良芷每种都尝了一下,挑了喜欢的口味装成小盘摆到桌上,余下的就分给下人们。
四公主悠兰芊指挑开干杏仁的外衣,问,“阿芙你去做什么。”
“嗯?”,良芷从碗碟里抬头,意识到她问的是前两日她去斋清宫的事情。
“没什么啊,就向姚咸讨个画。”
悠兰睁大眼,“他应了?”
良芷将金丝蜜枣上附着白色糖霜抖掉,“应了呀,画屏风上了,”她往后一指,“诺,就那扇呀。”说完,她把蜜枣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不太甜,刚刚好。
她嚼吧着枣肉,再定睛一看,面前四公主人影没了,良芷转过头去,悠兰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屏前,正细细看着。
良芷托腮,看悠兰伸出手,去抚那屏栏上精雕的花纹。
悠兰的美是静雅的,同楚宫中旁的公主透出美艳不同,这一点同良芷挺像,虽然王后是楚人血脉,但良芷也是偏淡系的外貌,四公主同她站一起,倒如一母同胞的双生花。
而如今屏风上近景海棠花色曼妙,悠兰便宛如立在花丛里。
美人对佳画,甚妙。
午饭后,四夫人派人来接走四公主,两人约好下次带上表姐一同来打牌的日子。
四公主前脚走了没多久,舒落抱着晒好的枕芯进来。
她表情写满兴奋,脚甫一踏进来,就兴冲冲说她方才听闻了个大事情。
良芷嘴里含着一颗梅子,含混道:“什么大事情?”
舒落说你还记得斋清宫里那渊国质子身边不是有个相貌端正的小婢女吗,公子咸不是为了她同二公主闹得难看,没想到,这小婢女转头就和某位大人勾搭上了。
就半个时辰前,楚廷尉一进宫气势汹汹往那边去,估计是准备找公子咸讨人。
良芷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等等,你说谁?楚廷尉?楚高成?
舒落点点头,“是啊。”
良芷不可置信,“楚高成和玉泉?他俩?”
“是的,就是楚廷尉,那小婢女同他往来了多久不知道,突然就来了,带了好几个是侍卫,这个架势,摆明儿是讨要不成,就要将人抢回去。”
良芷抚着额头,有什么记忆弹了出来。
不会这么巧吧?
斋清宫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
正门大开,楚廷尉带来的侍卫排成整齐的左右两排守门,门外围着看热闹的各家侍卫和宫婢女,还有二公主派来的人混在里头。
所有人都望着院里日头下的两个人。
玉泉跪在院子里,从清晨一直跪到中午,楚高成没来之前她跪着,来了后还在跪。
楚高成站在玉泉旁边,叉开手,用身子给她挡着照射而来的烈日。
中途好几次他想要要拉玉泉起来,玉泉别过肩膀不理他,也不肯起来。
两人僵持不下,时间渐渐过去,日头晒得玉泉面色发青,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终是忍无可忍,高声大喊,“公子咸!是男人有种,你就出来,别让女人家给你跪着。”
人群开始躁动,稀稀疏疏议论开来,忽然从风中传来檐铃的丁零几声,几分空灵,将所有人话语止住。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拐角处出来。
他身穿曳地的雪色长衫,乌发束在身后,一步一步慢慢从廊上踱下。
天气那么热,他却像浸过雪水的冰一般,周身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气息,飘然若仙,面庞白皙,美得几乎令所有人屏息。
楚高成直接开门见山,说玉泉与他心意相通,你等身份不便,速速放人,不要拖累了她之类云云。
姚咸静静听他说完,眸中如水般深不见底,看不清情绪。
他站定在玉泉面前,缓缓开口,“你呢,你觉得我是拖累吗?”
玉泉身子颤了一下,好半晌,也不抬头,晃铛一下往地上磕了三下。
再起来后额头红了大片,她凄凄楚楚,“公子,我真心想同他一块儿。”
楚高成见玉泉如此,感动至极,他认真道:“公子咸,我知道你俩以前的情谊,方才她的话你也听见了,念在主仆一场,你也想她过得好不是?”
姚咸站着别动,却是笑了一下,这笑轻得如风,他语气也很轻。
“若我不肯呢。”
楚高成面上的笑意就消失了,他向前一步,“那就用男人的方式解决。咱大楚的男儿都是如此。”
楚高成人高马大,肩背宽阔,对比起来,姚咸看起来毫无胜算。
姚咸却直接应了声“好”。
楚高成满意地点头,二话不说解下佩剑抛给前头的侍卫,撩高了袖子,要赤手空拳以示诚意。
“在哪打?”
姚咸抬眼,“就这吧。”
玉泉咬唇望了姚咸一眼,站起来退到一边。
楚高成先出了一招,他也不确定姚咸的功力几分,所以他只用了虚招,力气不到三成。
姚咸脚尖一动,衣间轻晃,侧身避开,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