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鬍渣衣着随兴的人,直到今天看见顾老师您的打扮,才觉得不是我想得那样。」
说完,俞薇听见喝着茶的男人放下茶杯哈哈大笑,直到笑声停止,才终于听见他开口──
「你会这样想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先有了成见,才会拋开成见。」
「对不起,我这样说你其实应该要生气的。」
男人赶紧摆手:「不会不会,反倒是俞薇同学肯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很高兴。」
高兴吗?
俞薇不了解男人为何这样说,总觉得这个人,和一开始的印象完全不同。
或许真像对方说的那样,一开始的印象,只是一开始而已。
「顾老师的名字为什么只有一个单名呢?有特别的涵意吗?」
俞薇的话让男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像是想起了最亲近的人,眼神特别温暖。
「我的父母希望我能爱护自己,保有自己的品节,并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尽忠职守,才给我取这个名字的。」
俞薇点点头,又见对方笑着补了句:「不过我猜也可能是多想一个字太麻烦了,就两个字笔划写起来也比较不麻烦吧。」
「我想顾老师的爸爸妈妈不是随便乱取的,因为──」
「因为?」
俞薇望着男人清澈的双眼,心里浮现了一句话……
真好呢……
「没什么。」说完便坐下的俞薇,听见男人轻轻地笑了,走来她身边。
「谢谢。」他说。
俞薇拿起素描铅笔开始在纸上作画,过程中男人只有指点她几句,便放着让她自由操控,几次下来,让俞薇心里觉得疑惑,最后停下了动作。
「没有什么作画的工序或是方式吗?」
俞薇的疑惑收进男人眼里,只见他不疾不徐地回答:「你啊现在学的,是斯巴达式的教育,既然是学校教过的,我何必再教一次?」
「那我该怎么画呢?」
「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现在的时间是属于你自己的,答案也得由你自己找到。」
俞薇握在手中的笔,提起又放下,见到这幕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反问她:「现在自由画画不好吗?还是,我这样说,你反而不会画了?」
俞薇看着不同于学校老师的家庭教师,说话时平稳的语调,字里间有着令人反思的魔力。
他和至今自己遇过的人都不同,俞薇如此想着,再次提起手里的素描铅笔,放开一切去画。
课程结束后,俞薇收拾桌面的茶点,将托盘放回厨房的洗水槽内,此时外头已下起一场大雨。
这场雨来得特别兇,像是要把屋顶打穿个洞似的,声音特别吓人。
见雨势并未好转,俞薇趁着男人还在整理随身物品的时候,走到玄关处拿了一把伞,回头给从书房内走出来的男人。
「外头的雨下蛮大的,我想顾老师您会需要用到。」说着俞薇便把伞递了出去。
男人笑着接下,便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带伞的?」
「我见顾老师您来的时候,身上只背了个侧背包,背包看去也不大,还有些扁塌,所以我猜您可能只带了几件随身物品就过来了。」
俞薇平静地把话说完,突然觉得脑袋一热,才惊觉对方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谢谢。」他说。
俞薇抬眼看向眼神无比温柔的男人,对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而她只是看着,看这作出这般举动的男人,却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临走前,俞薇站在玄关前的台阶上,看着弯下腰换鞋的男人,穿上鞋后站直了身子,却突然转过身,问她:「对了,刚才我就想问你,这么晚了怎么爸爸妈妈还没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他们不担心吗?」
那瞬间,俞薇想起了前段时间,来家里帮忙的刘阿姨,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出于善意的,担忧的眼神,鑽入俞薇心中,敲击着俞薇的心脏。
原本平静的她,露出了笑容,告诉对方:「不要担心,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送走了男人,俞薇仍站在玄关前,耳边还回盪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笑容,立刻被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