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舒婳险些打碎赵笈珍藏的一隻古董汝瓷瓶。
事情的起因大致如下。
和赵笈安稳共度几日过后,他对她略微有些得寸进尺,想着办法和她亲近。
男人的花言巧语么,大概就类似于“我们睡一张床,但是我不碰你”这样的。
她不想被他叨扰,淡淡答应下来后,就陪他在主卧睡了一晚。
一开始他确实没碰她,可床上多了个男人的感受毕竟不一样。
他匀场稳劲的呼吸一直萦绕在她耳畔,她实在夜不能寐,于是幽幽转身看他。
这一瞥倒是把赵笈吓了一大跳,他约莫是心里有鬼,抱着枕头灰溜溜地挪地方睡。
舒婳总算清净了,可也没睡好,清晨醒来浑浑噩噩的,走路的时候差点撞到瓷瓶。
赵笈屋子里的奇珍异宝显山不露水,譬如这汝瓷是毫不起眼的天青色,细看才知稀有价贵,与暴发户那种贴金镶银式的炫富完全不同。
舒婳扶稳瓷瓶,总算清醒了些,继而注意到桌上放着封信。
确切来说更像是字帖,赵笈的书法笔墨她还是认得的。
只是没想到,他是用书法给她写了一封道歉信,为昨晚打扰她睡觉道歉。
晨曦照映在字帖上,细小的金箔闪闪发光。
连空气都是惬意清新的。
舒婳坐在飘窗边把字帖认真读了一遍,余光能看到楼下公路的车水马龙。
这个时间点,正值上班高峰季。
闹钟刺耳,十字路口鸣笛声不断,地铁车厢里人挤人,即便地面上的空气再清新也耐不住垃圾桶泛出隔夜的臭味随风扑上来,让人避而不及,时常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清醒。
赵笈体验过那种生活吗?
舒婳忍不住想。
不,他早起是纯粹的自然醒,是自律,借着惬意悠闲地练完字帖开启美好的一天,不用为生活操劳奔波。
人各有命,说的就是如此吧。
可赵笈最近的表现又让舒婳挑不出错来,她断不能贸然再次离开,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理由,却迟迟未等到这个机会。
他和她的日子即便不算和和美美,勉强也能凑个相敬如宾,只要没什么特别的大事发生,脆弱的表象便不会碎。
等到正月过年时,这件大事就发生了。
对于舒婳来说,春节一直是个敏感的节日。
她本身没有家人,从前流浪的时候春节就不好过,遇到赵笈以后,赵笈这几天也肯定是要回去陪赵家人的,她一个人乐得清闲但依旧能感到不安虚无;
更别提今年了,赵笈笃定要和她一起共度团圆夜,她真是担心赵家人找上门来,要她背锅顶罪。
然而这一次,有罪的竟然不是她。
廿九上午,赵笈难得和她一起赖床,谁也不想下床去开暖气,就这么“将就”地挤在一床被子底下,幼稚又烦人。
舒婳实在争不过他,索性闭目养神开始装睡。
他抱着她闷笑,胸膛都在震,亲密地贴紧她的心。
这大概是他们同床以来最和谐的一次。
不过也没腻歪多久,赵笈就接到一则电话。
“喂。”
“出什么事了?”
“……反正我不去,你找别人处理吧。”
舒婳听着听着倒是困了,迷迷糊糊的。
她隻感觉赵笈挂了电话,然后她就睡着了。
人真的不能懒散,一旦懒散,回笼觉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睡醒以后,床的另一侧空空如也。
赵笈不在。
舒婳去洗了个澡,已经忘了他上午接过电话的事,自顾自把大平层里的香炉都扫了一遍灰,时间就打发完了。
晚餐她想随便做一点对付对付,打开冰箱看到三文鱼的时候才想起赵笈没回来吃饭。
她不会做三文鱼,他会做,昨天还说要给她做晚餐的主菜,要用盐和黑胡椒先把鱼肉腌一腌什么的,总之听起来很复杂。
舒婳盯着那块三文鱼看了一会,平生第一次犹豫要不要给赵笈打个电话。
赵笈的缺点有很多,但很显然,爽约并不是其中之一。
舒婳关上冰箱,到沙发那里坐着。
过了大约半个钟,门锁响了。
顾硅看见她还吓得抖了一下:“妈呀!舒小姐你怎么不开灯就坐在这儿啊?跟老板一模一样……”
言多必有失,顾硅说多了才意识到说漏嘴了。
他赶紧合上嘴,把打包来的饭菜递给她。
“赵笈不回来吃吗?“舒婳随口问。
“这,”顾硅作为难状,“您要不看看新闻?”
舒婳总算想起赵笈是会上新闻的人了。
她打开手机正要搜索,没想到软件直接给她推送头条信息。
【赵氏集团深陷风波丑闻】
舒婳一皱眉,点进去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