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服药了。”钱公公端着一碗汤药,对王榻上的人恭敬呈上。
陈逸大病了一场。
面色苍白无力,本就寡淡的眉宇间,更加没什么生气。
拢着散不去的忧。
夏珊仪带着侍婢过来看他。
“陛下为何要这样做?你明知她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为何还要如此?”
“出去。”
“臣妾不明白,你们明明都喜欢对方……”
“朕叫你出去!”
水晶碗碎裂在干净奢华的地板上,色泽浓郁的汤药蜿蜒至她脚下。
钱公公上前劝道:“贵妃娘娘,陛下情绪不稳,娘娘还是换个时候再来探望?”
夏珊仪深深看他一眼,不再多加逗留,抬步退去,“望陛下好好保重龙体,臣妾告退。”
他确实不能这么糜败下去,即将面临的严峻形势,成,则已;败,他再无妄与她幸福。
他不想她看到那残酷的局面,他不想她的后半生陷入痛苦自责。
中秋节。
温长然邀了许多朋友在王府的赏月亭对诗。
将她也叫了去。
“王妃,奴婢松香,王爷安排来伺候您的。”
小丫头水灵清秀,倒是合她的眼缘。
原本不想参与他们一帮文人吟诗对词,他亲自来将她带过去。
“开红馆的事情,你可借此机会好好参详,本王邀的这些朋友,可皆是各国名士。风流不羁、才华横溢……”
“名士多高洁,王爷想唬我也不多找些别的由头。”
“爱妃就没想过,重新定义下你的馆子?”他自桌边坐下,盯着她疏离清淡的模样。
她仿佛一下子就领会了他的语意。
红英阁想笼络六国之心,需往更高端的方向发展。未必定要常驻男倌,也可以邀请不同地位等级的名士加入,作特邀公子,依据他们自己心情、时间安排出客。
以至于后来,红英阁一度成为文人骚客的流连之所。
在那里,他们能会晤到富有才情、不同于闺阁之中的女子。
而名门闺秀们,也将此处视作可觅得良人的雅阁。纵使不能遇得有缘人,也可开拓自己眼界,公子陌上无双,是一番怎样的风姿。
贩卖容貌,却也离不开腹中锦绣的支撑。
行酒令传到陈纭这里时,温洲星也来了。
众人起身行礼。
“今日无陛下。”
酒至半酣,她渐能体会这帮文人的快乐。
只谈乾坤风月,不论人间朝夕是非。
月饼糖渍腌过的玫瑰花瓣儿馅,入口清甜。
他带她度过一个尚算愉快的夜晚。
陈纭对温长然有了一点儿好感。
他的深度,是值得探究。
听那帮朋友笑谈间,他的红颜知己相当多。
“莺莺姑娘最近可念叨着许久不曾见过王爷了哦。”
“还有我家那妹妹,非央着我带她一起来夏阳。自打看了玉灵王文采佳作,可是未见其人先交其心了。”
温长然举杯一饮,笑道:“这不是有了家室,总要避嫌。”
一帮人起哄。
“想不到温兄也有收心的一天,真叫我等自叹不如啊。”
陈纭并不说什么。
“王嫂,弟弟敬您一杯。”温洲星向她举杯。
她端起酒盏,颔首一饮而尽。
略微笑着看他,当初那个凄然的少年,转变如斯之大,温长然很有培养人才的天赋嘛。
“王爷,妾身有些不胜酒力,可否先行告退?”
温长然点点头,她向众人做礼退去。
醉心苑,陈纭举头望了望微微泛着红晕的月亮,尽管逼迫自己狠心忘记,却总是无法不去想他。
“王爷。”
准备就寝时,温长然却跟了来。松香行礼。
“酒宴结束了?”陈纭正坐在镜边拆卸珠钗,停下动作。
“尚未。”
“那王爷提前离开,不是扫了大家的兴。”
“本王自然要来陪爱妃。”
她起身,避开他的接近。
“时辰不早了,王爷也早些去歇息吧。”
他坐在她方才落坐的凳子上,拿起一盒胭脂把玩,“爱妃就这么着急赶本王走?”
“难不成,王爷还想叫妾身服侍您就寝么?”
温长然笑了下,也只有她,敢这么和他说话。
又听她道:“王爷若是觉得中秋佳节孤身一人实在枕卧难眠,可多唤些美人儿伺候,妾身不会打扰的。”
他起身踱步至她身边,“不施粉黛轻娥眉,淡妆素裹总相宜。”
面对有些压迫感的俯视,她淡淡退了几步,脱开他的钳制,“王爷拿这些去哄美人儿开心,不必用在妾身身上。”
“小公主好生歇息,本王就不打扰了。”
以为他会很难缠,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走了。
陈纭松了口气。
就算他要来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