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无以复加,所以才为自己寻了个“安全之处”躲起来。
这是仇红不曾料到的,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还是低估了这张脸对她的影响,若是换作别人这样无比碰巧的先失声、再失聪,她早就怀疑对方的动机和目的,不由分说将人送上刑床,军法伺候,直到真的让对方失声,失聪,再谈下一步。
可面对这个人。
她满身的戾气都化作了破碎的歉疚。
实在是,太像了。
尤其是醒来后,活生生地杵在她面前,仇红几乎控制不住眼前泛热。
她有些不敢想,若是当日她没去断石崖,这少年的命运又会如何?是横死京郊,还是被带回去饱受折磨?
仇红心中梗塞,蹲下身来,在纸页上写下两字,递到他跟前。
“名字?”
那少年沉默着,两人终于视线齐平,对上眼神,他茶色的瞳仁霎时映出她的脸,仇红竟下意识先侧开目光,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没有动,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仇红梗着脖子,假装不耐烦写下:“你不回答我就自己取了?”
少年瞥她一眼,终于动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
仇红接过来看时,呼吸一滞。
他是被家人卖出来,已经沦为贱籍,被剥去了姓名,所以不能回答她。
仇红想起那日他被追捕,任人宰割的模样,登时心口一痛,于是作罢,不再问询,又想起他到现在滴水未进,仇红便将饭菜端来,先挑了几个菜,自己吃下,然后示意他。
他仍然不为所动。
仇红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说这少年不可怜是假的,更别提还顶着宋池砚的脸,仇红只觉得他身上受过的伤,几乎是往自己心脏挨刀。
她把饭菜留下,自己先行离开,她是能感受到那少年对陌生人的抵触的,与其与他硬犟,不如顺其自然。好歹先让他一个人舒舒服服地把饭吃完。
她刚出梅室,便见黎源牵来了烈风,绕过影壁朝她走来,按照惯例,黎源以为她看完那少年便走,不想仇红沉吟片刻,摇摇头,道:
“不,我这段时间就待在这儿。”
自与宋允之达成回朝共识之后,她在将军府待得寝食难安。
不仅是因为如今太过波云诡谲的朝堂,两派之争,群臣分裂,她已经陷入群狼环伺、虎视眈眈的险境。还因为断石崖那个不知来历的少年,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被追杀,又为什么和宋池砚长得那么相似。
以及,她进宫面见太子的消息一时间在京内传开了,王长安等人听到风声,马不停蹄打发家奴送东送西到她府上,又是寒暄又是问暖,搞得一贯清净的将军府登时门庭若市。
她一边疲于应付这些人,一边暗自担心逐野、裴照川这两个恣意妄为的人在这时找上门来。
除了这些诱因让她不得不换个地方呆着,还有一件事,是她至今没有忘得下的。
那场她羞于启齿的实在称得上诡异的梦。
她自认与宋允之多年来君臣相待,相敬如宾,未曾有半分逾矩失礼,越过男女大防之举。
那场梦又如何突如其来,肌肤之间太过真实的触感让她白日清醒之后,也难以快速忘怀。
她醒来后在冷泉度过了整一日,察觉到体内的情毒比起之前更胜一筹,想来是那日与逐野的荒唐使她破戒,这才导致情毒更加嚣张,迫使她心生渴望,连梦境都不放过。
这些年,她靠药物和内力压制体内作祟的毒物,往年她能披甲上阵,亲手杀人,以血腥暴力填补心中的空缺,入京之后她如修禅般自克,在府中修葺冷泉,再辅以药物,虽然过程极为痛苦,但至少能让她自控,不必犯错。
那日与逐野冷泉纠缠之时,她已经能感受到体内的情毒泛滥,一旦被人欲所控,她现在的身体,只会步步沦陷,要得更多。
她只能先躲一躲,至少离开将军府和兰石小筑,哪怕只是暂时。
好在她还能来悟剑山庄。
悟剑山庄的来历已有许久,本朝尚武,一反历朝以来重文轻武的官场传统,不仅朝堂之上武官地位与同等文官平起平坐,每年除科考以外,还加设了武举。
后梁境内,更是剑庄繁多,以大举培养武才。
认识张烨夫妇实属偶然,仇红称病回京的第一年,便得梁帝令坐镇监考武举,那年的武举状元,正是悟剑山庄出身,由此,与张烨夫妇打下交情。
仇红颇为赏识那状元,并且在后来推荐此人随赵敏大将军一道驻守羲和关。
可惜,自从那年出了一个状元之后,悟剑山庄便再无人出人头地,靠武举跻身官列。
张烨一直忧心忡忡,担心是否是自己能力不足,几次相邀仇红替他给学生上课,仇红从前称病,再叁推脱,不过既然打定主意回朝,那就没什么需要顾忌。
她堂堂镇国将军,万夜营她都掌过了,如今只是培养一个武举状元,手到擒来的事。
黎源对她选择留下并不意外,只是摸了摸烈风的头,对仇红道:“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