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入殿见皇帝的时候,脊骨能挺得直。
若有...哪怕是一星半点,让皇帝借题发挥罚裴照川跪在此处以示众人,仇红无法排解心头的浊闷。
她不想欠任何人。
直到一道不轻不重的声线响起,打乱她的思绪——
“你站在这儿,是嫌皇帝罚得还不够重吗?”
一阵细碎的薄风从身侧传来,拂动她的耳发。
仇红怔然,回过神,风雪中走近来的那人,竟是寒赋。
她慢慢转过身看向寒赋,寒赋也正凝眸望着她,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仇红失语。
寒赋的视线没有一分一毫的情绪,一如往常,只是莫名地,被这道视线注视着,仇红却觉得轻松起来。
“要么和他一起跪在这儿,要么就跟我一起入殿面圣。”
天闷得厉害。
雪太大了,如刀一般铺面而来,仇红仰面,寒气便无孔不入钻她鼻息,寒赋走过来时,那风就全被他的背脊挡得一干二净。
“我认为皇帝叫你来,是为了后者。”
仇红没有反驳。
小太监往门边走去,仇红沉默地转身,默不作声地等他推门。
门甫一开,仇红跨步而入,寒赋在后,门旋即合闭,所有的风都被挡在外面。
光影一下子沉寂下来。
炭火燃得不旺,一缕沉厚的吉贝真香从殿中的铜花香炉里流泻出来,仇红微微站定身子,那香扑鼻而来,令她一时有些眩晕。
延英殿上的一切,好似都没有什么改变,仇红轻扫一眼,抬头一盏孤独的悬灯。
仇红仰面看它,穷奢极欲的藻井之间,仇红忽觉这烛光摇摇欲坠,又好像随时都会将这殿中的天顶点燃。
炭火噼啪一声响。身后的人的气息近了。
“两位大人且等着吧,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小黄门掀帘步入殿中,仇红回过神来。
身边人不发一语,仇红主动开口,向寒赋讨话说,“我许久没见到你了。”
圣人的影子遥在屏风后。
仇红扫了一眼,便凝神看向寒赋。
“寒相近日在忙些什么?”
意料之中,对于她的提问,寒赋一个字也不想答。
仇红从前并不会自讨没趣,但今日稀奇,哪怕寒赋不答,仇红也并不在意,而是自说自话似的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今日又怎么这样巧,一同受了召见?”
“哦对了。”她又想起什么,脑中闪过几个月前的画面,那时的寒赋脸还是像如今这般欠揍,只是他当时好像急匆匆,有什么要事同她讲。
“之前在将军府...你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啊?”
仇红并不是真心想问,她确实在同寒赋没话找话,当日他傲慢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卖关子卖得她几度不耐烦......一晃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京中不还是太平得很,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嘛,寒赋又在搞虚张声势这一套,还好她没上当。
不过...她到底是好奇的,寒赋当日,到底要和她说些什么呢?
但很明显,寒赋不会是那种会轻易给人第二次机会的人。
方才那几问,寒赋完全当耳旁风,置若罔闻,一双眼平静无波,眼睫都未动过一分。
直到仇红说了最后一问,寒赋才微微动了唇,却不是要破天荒开恩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转了身子。
出乎他的意料,仇红方才发问的时候,竟是直直地正对着他讲话的,那双眼温和而平静地盯着他,看上去,无害且纯粹。
寒赋却从中看出一丝微妙的端倪。
“...你在怕什么。”
他其实早注意到了她的无措,但他并不想用“紧张”这样柔和的词去形容,因为实在太过明显了,不是紧张,不是,仇红在怕。
可她在怕什么?
方才寒赋不解,但如今对上仇红的眼神,寒赋便顷刻心知肚明——
仇红如今,并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去面对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