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已难说清,宁可一退再退也绝不抽刀伤她分毫。
“映山死了,还不够吗?你硬生生也要把自己搭进去?”
也没料到,裴照川自己也重蹈覆辙,死心塌地,不肯动她半分。
仇红是他们的孽。
陈夫人却不能容忍这孽,再祸害裴家一丝一毫。
她深吸一口气。
“万夜营起于她手,兴于她手,陛下向来重她,又为何平白横刀夺爱,又将它推向你的手中?这便是再直白不过的警告。”
“皇帝要你们离心。”
“你是装糊涂,还是执迷不悟?”
她声音很细,几乎融进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当中,眼睛却发着比雨更烈的潮,“元都派......你要政斗,为她站上满手血腥?娘不许。”
“你这条命是为娘给的,是整个裴家给的,如今却要拿这条命,整个裴家,为了一个女人去搏?”
她越说越痛心,喉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辛辣之气,逼得她唇齿发颤,“你要连这些都不顾了吗?那你的妹妹,隽柳,她还那么小,那么年幼,如今才刚过十六年纪......你忍心日后,她若遭此牵连,从此受尽折磨苦楚,万劫不复?”
这话不见血,却叫裴照川遍体鳞伤。
可,“万劫不复”究竟是什么?
他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灵柩里兄长残缺而凋敝的尸首,苍白的面孔破开一道巨大的血洞,血色沉寂而孤绝,灵堂之中灯焰缥缈,托出一道孤魂的影;颓势之中裴家满门落狱,母与子分离,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放声哭啼,囚牢之间,骨肉破碎。
而真正令他唇齿发寒的一幕,是他受皇帝命,领万夜营的那日。
仇红与他擦肩而过,他们一个往下,褪去了浮华与荣光,青衣素面,要走向沉默的人世间,一个往上,鸿光照铠,大殿之上的皇帝眉眼含笑,双目殷切,等着他步步青云,到他身边。
裴照川觉得,万劫不复,便是那日,他身居于庙台之高,低头望着仇红的背影,与他渐行渐远。
而她赠他的临别之语,只是一句——
“你若毁了万夜营,我会亲自杀了你。”
裴照川回神。
人到痛极的时候,五脏六腑之间,反而会生出一副莫名的畅快。
母亲的话音仍在继续。
她是不肯轻易罢休的人,今日要他来此,就是抱定了要他服软的主意。
裴家的女人有着比男人更为刚烈的骨,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母子二人相对而坐,裴照川垂眸凝向母亲的眼睛,只听她语调平宁,听不出一丝情绪地向他下最后通牒——“若你还认自己是裴家的二郎,今日便要对为娘起誓,从今以后,与她桥归桥,路归路。”
“一刀两断。”
裴照川站了起来。
垂帘半遮。
他仰起头,颈上的青脉随之翕动着,薄薄的肌理之下,裹着滔天的巨动。
“母亲。”他道,“兄长并非因她而死,这么多年您错怪她,怨她,让她背负这骂名,为自己开脱,还不够......”
“与她分开,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对你与她,都好。”这话讲到痛处,陈夫人没有容他说完,话赶话地逼了上去,“这便是你同娘讲话的规矩?照川,坐下。”
裴照川止了话音,人却站着没动。
两相僵持,夜至,下人们点了十几盏灯过来,将原本暗沉的院子照得透亮,雨中深色的影也一并敞亮开来,露出原本青色的痕迹。
裴照川挡住陈夫人面前所有的光,他阻隔灯火而落下的阴影,沉默地将面前的人包裹了起来。
“母亲不愿认,我不逼您。”
“但有些话,儿子必须说清。我并非欲将整个裴家拉下,卷入争斗,裴家百年,能走到如今已是不易。孩儿并非自私自利之辈,将裴家视为手中棋子,可以随意驱使,为己所用。”
他比她还要平宁,甚至因为坦荡,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从容。
“只因我命是我命,且此生注定要为她牺......”
后头两个字,陈夫人不敢听,到底是身上掉下的肉,一旦涉及生与死,便是真真拿刀尖儿在她心上划。
“我要你避其锋芒,有那么难吗?”她的嗓子软下来,态度也跟着松了几分,“天下女子多如过江之鲫......”
裴照川呼出一口气,稍微抑平声音:“而我非她不可。”
帘外逃席误闯的某红:这是我能免费听的吗?日更打卡再加一,珠珠们摩多摩多!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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