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男人对金属模型都有一种特殊的情结。
即便像裴枢这样已经在食物链顶层的,也不能幸免。
姜泠看着自己的“重伤病患”像逛展览会一样的在橱窗前巡视,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裴枢仔细挑选的样子不禁令她生笑。
她很少看见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裴家是军火世家,财力显山不露水,历任家主对于参与富豪榜单排名一点兴致都没有,所以也没有人知道裴家究竟有多少钱。
反正,这个世界上能用钱买到的任何东西,裴枢都不缺,甚至连天上的卫星都跟他姓。
他只会觊觎钱买不到的东西。
并且因此表现出近乎疯狂的嗜爱。
然后……险些在橱窗前失足摔断腿。
“大少爷!你给我赶紧躺好!”
姜泠无奈地召唤柏桑把男人抬到实验台上,给了他两针镇定止疼剂,面无表情地开始帮他清创。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总算安定许多,静静地躺着,成为她的实验对象。
只不过,他偶尔还是会模糊问她一句“伤口是不是很恶心”。
姜泠正专注手中的操作,在这时稍微顿了一下。
在南洋的时候,柏桑告诉过她,他的左手是怎么断的。
争夺家主之位的竞争是无比残酷的角斗场。
裴枢身上的血脉与正统并不相近,但也无妨。
在原始丛林的食物链里,决定生物地位的并不是血脉,而是野心和能力。
任何动物其实都是很粗鲁的,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用脑子去判断自己在食物链的什么位置,而是用一种更加简单的方法:杀戮。
杀掉自己的天敌,就能证明自己的位置比他高。
裴枢就是这样做的。
他杀光了裴家其余所有人。
而他的左手,也是在登上主位前的最后一场血戮海战里断掉的。
海战凶险,断了手的他就这样血肉模糊地掉进海里,鲨鱼偏偏不吃他。
也许鲨鱼的洛伦式瓮第六感都察觉到了,他在食物链里的地位高于自己。
姜泠没有陪他经历过那段往事,只能静静地用纱布帮他包扎好。
“对于一位战士来说,伤疤也是值得骄傲的。”
清创之后,义肢的安装过程复杂且漫长。
摆在橱窗里模型只是模型,要想真正用金属铸造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需要先建模制作接纳腔,也就是身体躯干和义肢连接的部分。
按照学术名称来讲,裴枢所用的义肢是腕肘离断型,顾名思义,连接体位于手臂腕部和肘部的中间。
想要让义肢在这个连接位达到最佳效果,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调试参数。
“还是先得等他的伤口愈合。”
姜泠完成清创步骤后,先让裴枢睡下休息,然后尽量简洁地和柏桑交代情况。
“实验室里面有片休息区,他就暂时在这里静养。”
“裴家的事情,你帮他解决。”
作为裴枢的私人医生,她在裴家的地位特殊无两,就算回到槟城屿邸,底下人再怎么抗议也抵不过她一句医嘱。
听着她把事情安排得缜密,柏桑不禁开玩笑:“白骨精,你该不会想趁机篡位吧。”
未料,女人很赏识地瞥来一眼,似乎觉得这个建议非常有趣。
“也不是不可以。”
“我把他当场毒死,然后我跟你分掉裴家的家产,五五开,怎么样?”
柏桑:……
这女人真是白骨精,黑心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如蒜。
当然,不是支持毒死裴枢的建议。
相反,为了给裴枢博取一点友情分,柏桑赶紧又从手机里调了张最新的卫星图片给女人瞧。
是雨林别墅已经被炸毁后的残骸。
露天泳池,大树……
什么都没了,只剩一片灰扑扑的废墟。
长时间的精神负荷让姜泠在这一刻变得颓废且情绪化。
她摘下眼镜擦了擦,动作虽然克制,但她的手指也在抖。
直到差点把镜架掰断才及时收手。
她又看了眼照片,恍惚地自嘲自讽。
“还挺可惜,是吧。”
“结婚证明我都来不及签,就一起被炸掉了。”
雨林别墅虽然只是一个落脚点,但是他和她也在那里度过了十几天没羞没躁的生活。
像是南洋记忆的映射,像是三百六十五天的曾经。
她回去了,又好像没有回去。
他们的未来,好像永远都是世界末日。
“白骨精,别这么悲观啊。”
柏桑拿胳膊肘捅了她一下,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
两个结婚证的红本。
准确地说,是被子弹射穿半边的结婚证红本。
“我给你拿笔,你现在签啊!”
猛男热心地一塌糊涂,大有让她就地嫁进裴家的气势,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