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气多阴。成群白鸽围绕在医院上空盘旋,忽然折翼,陨落归巢。是天空中看不见的风,掀起惊涛骇浪。曼诺先生的造访,显然在医院内部炸开了锅。从午后直至傍晚交班,走廊上几乎隔几步就能听见关于他的聊天内容。尤其是小护士们,雀跃得格外厉害。“男菩萨走的时候我还跟他搭讪了!他脾气特别好,一看就是那种不会生气的男人,超温柔的。”“诶,那你说…他结婚没有?”“不知道呀,不过看他穿一身黑,还绑着袖箍,真的蛮低调的。”“当然得低调了!他刚被抢劫,手臂石膏打得跟木乃伊似的,脸也割伤毁容了,我看一眼都觉得又帅气又吓人,好害怕……”“你懂什么呀,这叫战损帅哥!”对于一个过分完美男人来说,伤痕就像是坚不可摧的兵器上的划痕。哪怕损毁,也是强者致命的吸引力。会吸引数不清的人。连护士长都过来给她们做思想教育。“咱们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外表只是外表,内在的心灵美更重要。”“可是……”“哎哟你别可是了,姜医生,你说我讲得对不对?!”护士长人到中年,说话嗓门大,一下子就逮住匆匆路过的白衣美人,拉拢站队说理的势力。走廊上,灯光与残存夕阳切割出冷暖交角。清瘦骨感的姜医生,正背着她的双肩包,准备去休息室值夜班。也不知是双肩包太重还是她太瘦,她也有那么一丝损坏的寂静美。她缓缓摘下耳机,冷光将一举一动修饰得像是抽帧默片。“……你说什么?”护士长被逗笑,视线落在她的苍白莹薄耳垂,忽然想起午后的某一幕。“姜医生,你下午见到曼诺先生的时候,是不是脸红了?”这么无心一问,走廊瞬间成了公关发布会现场,护士长是狗仔的记者,小护士们吃瓜的目光是成簇话筒,全都聚焦在姜泠身上。素来高冷的姜医生,居然会因为男人脸红。还是一个从马来西亚造访内陆的陌生男人。信息量似乎很劲爆,像是一条可以窥探的缝隙。可惜,金丝眼镜后的美丽瞳孔依旧清寂无波澜。姜泠启唇阐释脸红的原因,就像阐述医理一样古板,执线缝针把空隙补上。“……我对丑的东西过敏。”默默解释完毕,她背着包走进休息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小护士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下子笑得肚子疼。那位曼诺先生,应该还不知道自己会惹姜医生过敏吧。一墙之隔。昏暗的休息室内没有开灯,窗帘紧合。姜泠倚靠在反锁两次的房门上,无力地站不稳,身子慢慢往下滑。她难耐眩晕地合眼。眼前,迅速浮现出男人的面孔。小护士说得没错,他的模样确实又帅气又吓人。立体分明的五官,尤其是眉眼处,很少有亚裔能具备如此深邃英俊的轮廓。聪明理智的人儿,总是倾向于用大脑去感知分析情况。但这一次,她分析不出他的神秘背景,反而是她的身体,先做出了反应。她的胸口很热。不安的胀疼。藏在独立密闭的空间里,白褂衣扣才能一颗颗解开。美人骨感清瘦的素手,颤抖,克制。衣衫落地,露出缝合表象之下隐藏的秘密。她很瘦,是那种好看的清瘦,纤薄骨感,脂薄骨现。本该是从头到尾的清冷削薄,然而在解下衣服后,两只浑圆的雪乳再也藏不住。嫩白凝皙的奶肉,深盈的乳沟。纤骨丰乳的结合极尽曼妙,未免太过魅惑色情。更色情的,是点缀在粉嫩乳尖上的汁液,晶莹香甜,要坠不坠。是乳汁。她产奶了。因为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味。是心跳的、荷尔蒙的、欲念的杂糅毒蛊。蔓延在微凉的空气里,迫使她抱住自己取暖。
休息室地板上,女士打底衫的胳膊位置,也有一道袖箍。他是谁?她为什么要害怕他?他不是本城人,甚至来自一个陌生的国度。他对于医院的了解,对她的了解,不可能比她本人更细节。姜泠深深地呼吸,逐渐让自己降温,试着恢复清明。这里是内陆。任何从南洋游弋上岸的生物,都不会习惯适应的。她尚不清楚他的来意,但根据他为数不多的几句侵略挑拨,她就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那个男人离开时转身轻飘,无非是笃定了她会主动去找他,或者找裴述一问究竟。她还不至于自投罗网。她要做的,是打开手表,删除心率过快的监测记录,再顺便……“帮我查一下中医院挂号系统的网站。”监控摄像头的听筒流溢出电流丝丝音。宛若鲨鱼遁匿时留下的痕迹,随着莹白月光挥洒,在休息室窗帘的交合缝隙里游弋。医院对面的奢华酒店顶层套房,男人看着摄影屏幕呈现的画面,抿下一口酒。灼灼。监控的画面很清晰,足以供他视伺她的全部。画面上,是女人纤薄骨感的裸白胴体,以及那对凝嫩脂腻的丰乳。她的身材宛若巫妖魅惑,明明是挺清瘦的一个人,奶子却这么大。粉嫩奶尖的凸起小粒像是夜色中的花蒂,沾着湿润露水,晶莹剔透。他能闻到她身上清冽的冷春香。正如十一个月前,他折枝品尝的那样。她一贯不好养,瘦下去就是瘦了,再怎么都养不回来。午后见到她的时候,一袭宽松的白褂之下若影若现的大奶细腰,就足以勾起他喂饱她的欲望。夜色深了。套房内没有明灯,男人坐在落地窗前深思,英气优雅的皮相无甚表情。对岸是灯火通明的医院,像是一座屹立凡间的生死殿。监控画面和某扇窗户的风吹帘动不断重合剪影,他深沉的目光,像是在哄她入睡。他的姜医生。今天,他不愿意这么叫她,是因为医院里所有人都用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