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韵走出休息室,陆荀拓坐在楼梯口的长凳上等她,楼下是宴会,楼上是休息室,那个位置,找人是最好的。
“怎么坐这里了。”她拉着裙摆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找不到你。”
陆氏涉猎广泛,商业版图横跨欧亚,可这位少爷大抵是真心不喜欢应酬这种东西,这么大的宴会,没人认识他,倒是有几位名媛一直给他塞电话号码,他都扔了,规规矩矩坐在这里寻她。
她把手放在他腿上,慢慢说:“刚刚谈了一场生意,我好累。”
“那回去给你煮银耳汤。”他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多放几颗冰糖。”
“放五颗。”
两个人坐在盛宴无人在意处。
“走吧。”宋慧韵起身。
带她走吧,再多留在这里一秒,她的心都要为那个男人动摇了,再坚硬的冰,深处也总有暖流吧,她也不是坚不可摧。
回程路上,来接他们的人是久久,陆荀拓开车,久久陪她坐后排,告诉她,以前代言的香水品牌又找她安排行程,拍摄就一天的事。
就一天的事,她走了神。
宋慧韵看着窗外,a市的晚上总是比白天更美,她不想听久久的日程通知,她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睡着。
她觉得好累,每一次和以前的人碰撞,她都精疲力尽,雨中奋力前行的鸟儿,也会渴望有一个枝头可以停靠。
车停在十字路口,久久见她不想说话,便闭了嘴,此时此刻,车上很安静,她彻底侧着头看着窗外。
车慢慢起步,转换许多景色,街头一晃而过金色的麦拱门,突然就想起了那年在英国。
要问宋慧韵是在什么时候不爱宋锺念的,要她想的话应该是在英国吧。
应该是她在英国的最后一个学年,因为胃痛,她一个人去做了一次全麻胃镜检查。
无论在哪里做胃镜检查,都要求多一个人陪同,可她谁都没有带,医生向她确认是否有人来接她时,她随便指了一个路人,做完了一个人走的,英国的医生技术不太好,给她手背扎针,扎完之后一直没止住血。
那时候,她坐在医院的走廊哭过一回,哭得像是全世界都对不起她。
心痛是止不住的,扎扎实实地痛,就是在感情上碰的。
如果再多走一段路,她恐怕早已心甘情愿嫁作他妇。
唉。
爱,会让人做很多傻缺的事,她也做过,也当过傻缺。
这么久了,她自己都惊讶,当初自己脆弱得不像话,也就是二十一岁的年纪,那时候连迪妗都傻缺地为了追爱满世界跑,她却已经开始经历离别。
“韵姐,连小姐让人送了一些东西,留在东门门卫室,”久久看她不想理自己,就嘱咐起开车的司机,“那就麻烦陆少跑一趟了。”
久久的话让她回神。
车已经停在了景上揽汀门口,久久说完便下了车,车又开,又停。
陆荀拓打开后备箱,把连迪妗放在门卫室的东西装上车,再次进驾驶室的时候,他递过来一盒杨梅冰沙。
从楼上下来开始,她就一直心不在焉,他自觉地少说话,察言观色这门学问是陆家老头子手把手教他的。
原意是教他学会观察他人达到利己的目的,不是叫他拿来这么用的,这根本不利己,反而越观察越爱,看越多越亏。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她看着后视镜,男人瞥她了一眼,缓缓道:“看你今天晚上酒喝多了,感觉你要吐了。”
听到这话,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笑着打开冰沙盒子。
回味自己以前有多惨,这不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吗?
他们的世界,不需要示弱来达成目标的,要手段,打铁要靠自身硬,要钱还得自己来。
宋慧韵挖了一口送进嘴里,冰冰凉凉的,又有杨梅的香气,又酸又甜,好吃。
他是懂她的。
有时候,你说爱一个人,你不如说,你懂一个人。
于他此刻而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余珊带着一套西装姗姗来迟,临上楼时,却于拐角处遇见老板的…前爱人,和另一个男人十指相扣,正要离开。
女人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算是打过照面。
她也礼貌地朝她点头,宋慧韵她是认识的,恐怕跟着老板到现在的,就没有不知道她的。
──老板心里的…朱砂痣。
原谅她那时最喜爱看张爱玲的小说,是以,用朱砂痣一词形容她,是她认为的最为恰当的词语。
当然,前提是那个人见过那个年纪的宋慧韵。
她是前宋太留给宋锺念的人,以前宋太还在宋家的时候就非常不喜欢小宋董这个女朋友,拿她的话来说就是,对一个人一开始有了成见,那这个成见就一直会带在那个人身上,只要她一看就她,就想起了那些成见。
而宋太对宋慧韵的成见,大多来自宋慧韵背后的宋家。
时至今日,每一次见到她,她仍会想起,那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