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赵起雷厉风行,翌日就派人请简涬入宫指认嫌犯,因兹事体大,天子亦欲旁观,便押了一众前晚不当值的大小内侍,跪在勤政殿内瑟瑟发抖。
“民间俗称拍花子,专职贩卖人口这等罪行,原是如何都不予本王管辖,你等之中却有贼子欺上瞒下,通敌卖国,今日便请来证人,当是查个水落石出。”
赵起于殿上朗声道,随即便默示简涬上前查看。
“还请各位抬起头来。”简涬向这满地抖的糠筛客客气气地道,赵起那白眼差点便压不住,只暗自腹诽他惺惺作态,平日就是充作君子将赵蕴骗得团团转。
环视一圈后,他又道,“再请各位单独与我说一次‘长得还行,叁百两罢。’,我再问些问题。第一排自左起那位先来。”
盘问良久,至其中翰林院使义子曹诚,与他人无差皆是心惊胆战地复述一遍,简涬笑着再问他道,“长得还行那为何只值叁百两?”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简公子,小人如何作答。”曹诚被这么一问,哑口不作答。
“曹力士无需紧张,每人都问的差不多,你若清白也不会冤枉。”简涬笑眯眯道,“我听说京内时兴南风,此次被套了个麻袋捆走,也算合情合理,只是不懂我大哥年近弱冠,为何也遭此一劫。”
“呃……小人也不知,这年纪大了估计也挡不住驸马飒爽英姿……”
“哦?”简涬扶起他来,“曹力士,再说一次,‘长得还行,就是年纪大了,叁百两罢。’给我听听。”
曹诚迅即如临大敌,欲拔腿就跑,而简涬手中怪力竟能钳住他不放,更一把掀翻他靴底,沟壑间暗藏不少污脏青泥。
“这宫中除却御花园,哪来的满脚污泥?”简涬冷声道,脸色霎时大变,“曹力士,你当夜不认得我,难道还不认得公主吗?”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那台院御史身旁小吏更是笔走如飞,只待简涬再说出详细案情。
赵起冷哼一声,睥睨道,“翰林院使曹兰贵义子曹诚,你是个好胆识,昔年有刺杀天子者,如今打起公主驸马的主意来了。”
“殿下,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曹诚被简涬擒住挣扎不能,声嘶力竭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不知那是公主,还是不知略卖人口者当处以极刑?”简涬如此个个审查,也无甚耐心,“我亲耳听闻,曹大人看女人一看一个真。曹兰贵入宫不过叁载,此前为花鸟使,于各地采选良家女子,我亦欲知曹力士你,看得准不准?”
“我冤啊!义父收我为子亦不过叁载,何来勘察女子之说法!”曹诚还欲狡辩,却听殿后高声通传,天子一身赭黄袍服,步履稳健。
简涬也是头一回面见当今天子,行礼后站定,听他声音洪亮,“此案看来已有眉目,这是来得正好啊。”
“简太傅之子,志勇谋略有乃祖之风,救驾九公主有功,当赏。”再看他面色容光焕发,浑不似年近耄耋之人,不提如何处置这曹诚,且先夸赞起简涬来。
“简涬多谢陛下宽恕。”
“既无罪,便谈不上恕。人已捉到了,赵起,接下来你自个儿看着办。”
这是彻底定了曹诚的罪,他哀呼着张大口,又似是在碾咬什么,赵起速令左右近卫上前掐住他喉头处,怕他咬舌自尽。
天子说了两句便要回寝宫,上个月刚搜寻到的数名世外高人仍在等他,却听那殿中骚动,回头再看时,众人团团围住那曹诚。
身旁服紫内侍恭敬道,“圣上可是要和小简公子再叙一会儿旧?”
“不了,这就回吧。”
天子走后,余下众人各忙各的,赵起忙得像被抽了一圈又一圈的陀螺,先将曹兰贵也一并下狱,又调来近叁年来宫内人事调动档案,差遣手下追查蛛丝马迹,忙活好半晌,方寻得闲暇与简涬详谈。
“你今日也算露了把脸,下月殿试,简家子弟当可大放异彩。”
赵起故意拿话刺他,简涬却不愠不恼,回道,“安王不必拿我大哥之事讥讽于我,简涬不欲与你为敌,简家也不过是想明哲保身。”
“好一个明哲保身,想来驸马这封信,也是独善其身之举?”
赵起扔出那封正是由简涬送往安王府的书信,简涬无奈道,“此乃大哥之意,我亦不好干涉。若有得罪安王之处,我先替大哥向殿下赔罪。”
“简潼现下不在也好,否则闹出什么动静来,还是你给他收拾烂摊子。”赵起仍有不满,躺坐在案旁胡床上懒懒道,“是没见过,会写封信挖苦自家大舅子的驸马。”
他倒是不管简潼为何骂他,只心下暗道简潼被这不能人道给憋坏了脑子,简涬无奈,“父亲不欲参与朝中结党营私,大哥自小性子如此,又不通人情,安王见谅,见谅。”
“算了,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赵起摆手示意翻过此页不谈,简涬似懂非懂,发问道,“还敢问居鞘将军,有几成把握能追回大哥?公主身中奇毒,若大哥不在……”
谁会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