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参加物竞比赛吗?”负责物竞的老师专门跑了一趟医院,表达出极度期待她参加省赛以至于进一步拿国奖的心情,她说这些的时候陆向珩正在门外接电话,作为被劝说者,她实在不好打断对方的话。宋婵只好尴尬地回复,用最官方委婉的应答,但也绝不多说任何一字,表达她留下继续的可能。幸好老师也不再纠缠,遗憾地放下鲜花和对她的期待,又和接完电话的陆向珩在门口聊了一些比赛的事才欣然离开。“确定放弃物竞了?”陆向珩坐在她身边的看护椅上,捏着手机的手指看起来冰凉苍白,但与之前几次相比表情已经缓和不少。原本剪短的头发长得略微长了,他却没有去修剪,好像就像企图把它们积蓄在那里,想搁置一段时间。宋婵伸手去撩他额前的头发时被他猝不及防地闪躲给惊到,反应过来后的她也讶异于自己的这种行为,只好从酸涩的喉管里吐出干巴巴的几个字试图缓解尴尬:“嗯,不学了。”日积月累很微小的变化,在时间的跳跃中放大得令人生畏。她突然想起周弥音,然后记忆再与那个女生交相重合。窗外白鸟惊掠,划出一条弯曲的银弦弧线。宋婵和季佳泽要多低调有多低调,再加上两个学部作息的偏差,并没有人会通过两个人的同时消失能产生何等联想。忧郁且生人勿近的气质让宋婵得以从刚开学时热烈不一的追求中逃离,而季佳泽不同,在更为开阔的环境中,监管不再那么戒严,女生愿意抹杀掉那段刻意保持的社交距离,伸出永远向上的骄傲脖颈,只为得到近距离接触时那种令人眩晕的体验,并在一次次试探中成瘾,但又不得不在规训中压抑自身的欲望而生成一种对其指定对象的无端怨恨。季佳泽很好,他好就好在可以懒散地站在国际班教室门口,并不在意身后悄悄打量他的人,也不用担心她们会突兀地表达。她们恨他目空一物,听人说话时从不带有诚意的俯首,而是略微抬着些下巴,甚至给不出一段打量的侧视。“嗯。”季佳泽略微点了头,却是对着实验a班方向上一层阳台垂下来的那棵常青藤。和他打招呼的女生略微尴尬地转身,像是要快速逃离他周身围绕着的沉默。这种不完全的拒绝,令人感到眩晕与兴奋。她们事出反常地爱慕于这样的他,却不敢流露表面,因为姜冉的存在。姜冉过来时,横斜进栏杆的太阳隐去,纤细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到季佳泽面前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沉默着,好像生怕一些嘈杂的声响遮掩住他们的对话。但实际上对话的内容稀松平常,无非都是一些掺杂日常的话题内容。“不踢球了?”姜冉怀里抱着一本书,浓重笔墨写着威廉巴勒斯,她笑得很标准,不会让人感到反感,也不会招人发自内心的喜爱,像用妆粉砌出的漂亮艺术品。“嗯。”季佳泽的回答依旧敷衍,但他会投过眼神来,观察面前的姜冉。姜冉漆珠一般的眼瞳一转,随即作出回应:“是最近找到更有意思的事物了吗?”她又或许觉得措辞不当,重复了一遍:“更感兴趣的。”季佳泽重新收回目光,无所谓地回答道:“没有。不过兴致缺缺。”“啊……”她结束的语调很微妙,但最终还是不去打扰,微微颔首示意便走进教室。季佳泽依旧望向那棵常青藤。下午课后,季佳泽准备收拾几张作业纸带回寝室小憩一会,那本苍绿色字体的植物学书却落出一张比起正常尺寸大上许多的明信片——上节课是生物,但他并没有打开他的课本,因为那是节播放国外植物研究影片的休息课。弄巧成拙。他听见自己这么说。上生物课时,教室的投影很清晰,拉上不透光的窗帘,只剩下荧幕的光打在面容惨淡的学生脸上,看见女科学家用手掌比量绿蔓粗茎时,他的脑海里就像被“啪”地关闭了世界顶灯。沉浸的体验是,幻视到宋婵伸出那双手亲自比量他的下身,然后一呼一吸间,她用着稚嫩的音调说:“thisbsp; isthick”然后伸出微粉的舌头舔他柱身的边缘。他托着下巴的手抖了抖。多残酷啊。季佳泽捡起那张明信片,背面的画朝上,是碧绿澄明的森林,他转了转手腕将纸片翻了个面,上面的字书写得十分沉重又轻盈,留下触摸上去会感到明显凹陷的痕迹。准备将明信片重新夹回书里的手顿了顿。“以后别再来往。”太生硬了。或者,“这种事之后不要在做了。”这样会更好吗?会不会像是在对她做评判。季佳泽捏着两张作业纸出现在植物园后庭前一直在思索这些话怎么说出,没注意到玻璃屏幕罩着的背后发出响动的人声。如果他仔细分辨,能听出是宋婵和别的男生的对话声,对她的认知不足也许会引诱他躲在被牵牛藤缠绕的毛玻璃后窥听一会,然后根据内容再离开。这样意味着他的出现对于她来说是未知的——从一开始就应该怎么想,以拒绝邀约作为对她接下来所有企求的拒绝,残酷生硬但却抱有体面。是什么样的思量都好,但他不巧闯入了这场对话,而主人公站在花园里,两双阴郁的眼睛齐齐对过来时,季佳泽还是不由得颤了颤,那种毫不保留的冰冷像刺骨寒风枯萎了整个植物园和他的话语。宋婵先反应过来,转而露出平日正常的神色,这份突然的收敛让她旁边男生的神色更冷了几分,甚至直接问出口:“你?”“没有。”宋婵如他心中所想地很快回答了:“我有事先走了。”她在地上捡起散落的纸稿,到玻璃旁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