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给师兄亲一亲。”“师兄,你别耍无赖。”陈纭找人修了屋顶,去酒楼里订了饭食每日定时送来,她不会做饭,生平第一次接触灶台是为他熬药。那两日她满脸锅灰因为生不起火暴躁烦乱的样子,他是没有看到。也是这几日的照料,让他对她的感情有所增益。躺卧在榻的冷耀极其虚弱,每日珠翠珍汤养着,才恢复一点儿,就舔着脸皮调戏陈纭。这屋子是黑袍人的隐匿之所,陈纭担心对方找回来,冷耀的伤势实在不宜移动,他说黑袍人身上的毒,没有十天半个月解决不了,这才放心留在此处。冷耀躺着的时候,陈纭将屋内东西全部翻查了一遍,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查到,足见此人之谨慎,不留痕迹。不过在厅房的一个旧木柜里,青灰色布料整整齐齐包裹着一个木盒,里面是一支颜色有些泛旧、做工却极其精细的发钗。镀金蝴蝶,翅膀上镶嵌着莹润珍珠,眼睛是两颗红宝石。小小一只,光是镀金的分量就价值不菲,看起来至少是极富贵的大家闺秀才用得起。且是童饰。那个黑袍人容貌隐没在一张黑色面具之后,听声音像是个老者,房中出现这个不合常理的东西,看起来许久没有动过了,要么不是他的,难道是屋子之前的主人落下的?要么是他家人的,可以此人谨慎行径,若是重要之物,应当不会忘在这里。陈纭将发钗收了起来,准备去首饰坊咨询一番,这成色做工,当出自何处。“小师妹不心疼师兄吗?”喝完药,冷耀拧起眉头,起身盘坐调息片刻。“师兄为何与那黑袍人交手?”难道也是冷月给的任务?“自然是他该死。”冷耀不肯多说,琥珀色的眸子里,隐约透着一丝冷寂,一丝哀凉。陈纭也不好多问,收起药碗要走,却被他扯住手腕跌坐进滚烫的胸怀里。心头莫名一震。他身上像燃着一团火,稍微靠近,便将人烤的瓷白颊面两酡红。“小师妹又软又甜,让师兄亲一亲,兴许好的快些。”他环着她,脑袋搁在削瘦的肩头,微哑的嗓音低低柔柔。“师兄……你快放开。”陈纭扭了下身子,但又不敢动作太大,怕牵动他的伤势。“小师妹、好香……”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气息轻柔绵长。“师兄、你好好养伤,若再这般,师妹就将你丢给别人照顾了。”“呵……”他忽然轻笑,笑中有苦涩。未待说什么,氛围一时安静异常。“小师妹……师兄是不是很可笑?”半晌,他终于抬头,撩了撩她的发丝,声中带着淡淡的凉薄。“师兄,你怎么了?”将一绺发丝撩放到鼻尖贪恋地嗅了嗅,他心中悲惶,“我什么都没有,难怪师妹不喜欢。不怪师妹看不上。”“师兄,”他是受了什么打击了?“你别乱想,不是的。”“不是?为什么师妹喜欢那些人,却偏偏不肯喜欢我?”那些人?他是指谁?
望着那双凉薄黯淡的眸光,如极峰山的清雪。她摇头,“师兄你别胡说,是不是有人跟师兄谣传了什么?”观他神色,像是受了极重的打击,这打击,十之八九与他身世有关。黑袍人为齐国皇室所用,只以面具示人,他们都叫他——莫老。冷耀判离师门,他受国师之命,将他擒回。而那晚冷耀潜入屋舍,正是来查他。却不想他提前回来。莫老知冷耀身手极好,既然他与冷月决裂,他又正是用人之际,便好言利诱。冷耀决心再不受人摆弄,哪怕身死。于是不死不休的战斗转瞬爆发。他觉得自己十几年的人生就像个笑话,从小到大所受如此严酷,冷月不满,他却只觉是自己做得不好。“八哥哥……”叫林七查了两日,陈纭才知道这些。冷耀性格耿直,知道真相无法虚以委蛇,而这真相,也是有心人的利用。他们都不忍心戳破的,在找到妥善的时机方式之前,陈纭与陈恪都小心翼翼保护着这层关系膜。看来即使身为国师,冷月树敌也不少。利用冷耀判离冷月之人,身在齐国的二哥在查。连续两日,冷耀的情绪都很低靡,陈纭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即使身上的伤恢复了,他心中的空洞,又该谁来弥补。“叫师兄。”“师兄,我陪你去见陇娘娘,好不好?”她蹲在他脚边,很温柔地看着高阔少年苍白的容色。“不去。”闻言,盘坐的少年拉起手边被子躺下去。“那好,等师兄养好了伤,就随师妹回陈国公主府,好不好?”“你养我么?”“嗯,师妹养你。”少年拉下被角,看着少女清浅温柔的笑意,眉似新月,月拢松枝。“那我们今日便出发吧。”少年“噌”地坐起来。惹得她轻笑。“不急,师妹先去安排马车,路上用具,咱们明日再出发。”“小师妹……”他扯住她的细手,眸中触动,忽然用力抱住她,孩子似的吸了吸鼻子,“以后师兄就是你的人了,师妹不能丢下我不顾。”“好。”她安抚地拍拍他的背。“那以后,师兄可要跟师妹的姓了。”“我只有你了。”他最后那句话,让她红了眼眶。想宽慰说,你还有陇娘娘、还有二哥呢,却未说出口,还是等他消化了心口上的伤。让他住在公主府,好好休养一段日子。“陈折,这是父王给你留下的名字。”她在他手心上写下两个字。给他说他们的父王是个怎样的人。“父王很爱陇娘娘,她的每一个孩子,他也都很爱。”马车上,她缓缓给他讲述,所以即使只是个牌位,父王也经常去看他。相比其他被冷落的兄长,陈折若是从小在宫中长大,必然也是极尊贵的,可能……也会顽劣。有时候她不知道,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