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子……”
迟来的裴隶洺刚好目睹这场闹剧。
“不好意思,让兄弟们看笑话了。”陆光霁扯出个惨淡的笑,“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叶灏翔低斥了声,当着众人面砸碎了啤酒瓶,指着陆光霁的鼻子骂:“她知道你这个傻逼为她付出过多少吗?”
“别说她方敏,还有她那个破烂卖鞋的方家,要是没有陆氏在背后的扶持,估计都撑不过前年冬天,而这一切都他妈是你陆光霁顶着私生子的头衔求来的。”
“以后不会了。”
叶灏翔未吼完的话戛然而止。
“不想走的,不如喝个痛快?”陆光霁垂眼,自饮自酌道。
贺戍最先倒了一满杯,面无表情灌进喉咙。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融怔怔看着包间里喝到断片的醉鬼们,独自一人出去。
脑子里很乱,呼吸困难,身体像挂着巨型铅球,她想去吹吹冷风。
一路上走走停停,谈不上什么排解,仅仅是把思绪放得很空。
途中遇到在寒风中卖玫瑰花的小女孩,小姑娘大概八九岁的样子,长相很讨喜,苏融掏出二十块钱买下一支;踱了百来米,她又驻足在人行道旁,观赏不停变幻颜色的霓虹灯,直到眼花的不行才放弃无聊行为;过完马路,她累了脚随意蹲在街边,看着坐在木凳上卖卡通氢气球的老婆婆跟小孩们聊天。
这思绪一松啊,眼前总是容易闪现那些回不去的散碎记忆。
很久之前,她还是个七八岁小屁孩的时候吧,贺戍已经个板正小少年了。
小孩总是贪玩贪奇,而她属最让人头疼那类,六一儿童节那天傍晚,她跟奶奶从医院回家的路上,突然看上了路边摊一个哆啦a梦的氢气球,但奶奶身上没有多余的钱,老板人还挺好,答应等奶奶二十分钟后拿钱过来买。
苏融喜笑颜开,回了家就急急忙忙拉着哥哥骑自行车带她去买气球。走路多慢啊,坐车只需十分钟不到,她就能得到心心念念的哆啦a梦。
那时啊,穿着白t恤黑短裤的少年版哥哥,这脚底下人字拖还来不及换,二话不说,就扛了自行车带着妹妹狂飙。
偏偏,二人早早到了,卖氢气球的老板居然放鸽子了。
“融融,你是不是记错了地方?我瞧着什么也没有?”贺戍扶着车,迷茫着黑亮的眼睛问妹妹。
苏融当场说不出话了,一屁股轰咚坐地上,张开小嘴,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路边人都忍不住行注目礼。
把她哥直接给吓傻了,抓耳挠腮半天,擦也不是,哄也不行,她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突然一把就提起小泪人放前座兜着,啥也没说,就使了吃奶的劲儿往死了蹬自行车,可算是趁小超市关门前,买到了三袋五颜六色的长形气球,好像还赊账了。
“别哭了,想要什么形状,我回家给你捏。”他边蹬边喘气儿。
“哆啦a梦、虹猫蓝兔、皮卡丘、猪八戒……”苏融打了个哭嗝,抓着龙头,断断续续却十分清晰地向他描述。
贺戍嘴角一抽,“呃,能不能来点简单的,比如云朵、太阳啥的。”
瞧她又起哭势,他当即改口,“好好好好好,哆啦a梦、虹猫蓝兔……我先用彩笔给你画出来。”
后来,他真的画出来了,虽然她哥笨得很,用了很多个晚上,很多个她无法计算的休息时间。而今天,她发现,路边老奶奶卖的没有她哥哥做的漂亮,或者说,再没人能做得比他好看了。
但苏融还是买了只太阳花的氢气球。
广场中央有音乐喷泉,她牵着气球,踩在台阶上。
站了一首歌的时间,她忽然掉头跑,沿着原来的路线。
算不清跑了多久,经过了多少建筑物和人,眼中只看得到面前的挺拔身影。
她叼着玫瑰,牵着太阳气球,一步步走向他。
“傻不傻?”他取走她唇边玫瑰。
“出来不说一下,电话也打不通,存心让我紧张是吧?”他掐她的脸。
“我以为你醉了嘛,没想到你这么能喝……对了,哥,你怎么不会上脸的,一点也没红。”她适时转移话题。
“可能因为我体内的乙醇脱氢酶、乙醛脱氢酶比较高?反正车是不能开了,现在晚上八点半,路灯挺亮,想走回去吗?”
苏融垂额,把手交给他。
路途看似漫长,实际也只有那么一段,再怎么走,也会到终点。
熟悉小区门前,苏融猝然顿在原地。
她搓搓他的手掌,用弯成月牙状的眼睛望他,“哥,我们可不可以再去外面逛一会儿?”
他注视着她,良久,然后拉起她的手,“怕吗?”
“啊?”
“带你去隔壁废弃小区捉鬼。”
还真是隔壁,小区设施比较破落,墙壁掉漆,铁门生锈,估计是要拆了重新施工的。捉鬼她是不信的,他八成是带她来压压路的。
等意识到大事不妙时,玫瑰掉在地上,氢气球飞入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