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这一身算不上狼狈,只是头发经过一晚上的海风狂吹,多少有些凌乱,加上那加起来六位数的高定礼服此时也变得跟梅干菜似的蔫吧,多少缺了几分美感,不过好在脸上如常,瞧不出受过欺辱的痕迹。男人的眼神只轻描淡写宛如清风在她身上轻拂而过,既没有担忧也没有任何过多诧异,只平稳的端着茶盏垂眸轻啜眼前的大红袍。堂内茶香四溢,客厅里的无声的时钟已然指向了凌晨三点十分的位置,能在大半夜还安然自得喝茶的人也不知道此时怀揣着怎样的心情。顾笙抿了一下唇,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用力握紧,才冷笑道:“哟,才当了话事人几天的功夫,这排场就是跟人不一样,这时候还有心情喝茶。”只听见一声清脆的茶盏与桌面轻碰的声响,陈半佛那张俊美的脸庞在灯光下笼上一层看不透的色彩,但也越发的显得他面部轮廓清晰深刻,是一张适合在大荧幕出现的脸,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好看的男人会是执掌香江最大势力之人的话事人。“今晚上你跟绑架你的人见面了?”陈半佛幽深的眼眸静静的望着她,声音平和,不像是要发怒或者质问的节奏。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顾笙警惕起来,压住心里的几分不安,脸上佯装动怒的样子,语气尖酸起来。“我还当你巴不得我被人绑了扔到海里喂鲨鱼呢,原来还知道关心人,不过你这才刚当上话事人,眼皮底下就出了这种事,你手里的人似乎训练不够啊,连几个人都防不住!”陈半佛没急着接话,他反而是若有所思似的用指关节点扣桌面,下一会儿才道:“人应该是不是冲着你来的,二十分钟之前我听说钟誊被人扔在尖沙咀附近,周身十分的狼狈,现在人在医院,钟家已经紧急联系全市最好的安保公司派遣了一批人近身保护。”顾笙一怔,半晌才好笑道:“那正常,钟誊是我家公唯一的独子,虽然我家公年轻的时候是个浪荡子,但身体早就玩坏了,这些年在外面也没个子嗣,所以自然将这个儿子宝贝得紧。”顿了一下,眼神倏地变得凌厉起来。“虽然人不是冲着我来,但我可是记得你暗中没少派人盯梢我,但咱们洪山会的人怎么时候这么不抗揍,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全部倒下,这次没出事那是我张玫瑰运气好,若是真出事了,你这刚坐上的话事人椅子能热乎不?”她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哪怕此时跟陈半佛介于包养与暧昧的关系下,张扬与嚣张的气焰依旧不减,咄咄逼人的直接拆穿洪山会如今手底下人实力良莠不齐的事实。的他是掌握了洪山会,但实际上洪山会由各大长老跟骨干组成,帮派里还囊括了好几股不同的势力,即便也是话事人,但能调用的人数也不过洪山会的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狼子野心,即便当年张驰真还在的时候,也不过堪堪将这些长老的各方势力安抚好,陈半佛这几年能成功摆平这些长老们坐上话事人的位置属实不易。洪山会没有想象中好管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这个年轻人仅用了几年时间就收拾了其中最大的几个长老,想要处理好剩下那几个,也不过是时间问题。陈半佛手指搭在杯沿,裹挟着凉意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淡声道:“这一段时间帮会可能不太平,我给你派了两个贴身随行的人,无论你去哪里最好带着他们。”“陈辽东跟宁飞凤不可能不察觉你的举动,这两人跟在张驰真身边超过三十年时间,在香江除了洪山会外,还跟多个议员以及富豪交好,你动他们就等同于跟这些人交恶。”顾笙咬了咬唇,有些狐疑地盯着他的脸庞,似乎想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窥探出些许惊慌或者迟疑。但很可惜,她除了看见那张脸上的凉薄外什么都没察觉出,自感无趣的挪开目光,将视线反而落在桌子上另一杯冷掉的茶水上。上去端起茶盏,“咕咚”的吞了两口,冷掉的普洱茶,味道些许回甘,应该是生普。“你乖点
,不闹出什么事,他们我自然会处理好。”陈半佛悠悠然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却带着某种不容置喙的意味。顾笙挑了挑眉,放下茶盏后才慢悠悠道:“安分守己从不是我张玫瑰的作风,你倒是叫你的人别跟太紧,省得我找乐子的时候还有个二百五在跟前乱晃。”落下这句话便要绕过他那头朝楼上走,但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手腕却蓦地被扣住,再来是一个用力,措不及防的跌坐在他腿上。愕然抬头间就瞧见那双黝黑的眸子正衬出自己有些傻愣的脸庞。“怎么?”虽然心里七上八下打着鼓,但还是抿着唇抬起头直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眼神。“你似乎很喜欢玩?”陈半佛意味深长似的问道。还未等她回答,便将她放开。顾笙赶紧往前快走了几步,手刚搭上前边的楼梯扶手,听他在后面又道:“玩归玩,别把自己玩进去就行。”顾笙手指紧扣,却不动声色的回头瞥了他一眼,那人背脊挺直,端茶的手平稳有力,忽然间她心里一沉,总觉得陈半佛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这一夜因心中有事,顾笙实际上睡得并不安稳,原本并不平静的局面因为方饶的介入逐渐变得风雨欲来,方饶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香江,而随着洪山会势力更迭已经打破了香江之前三鼎势力互相牵制的局面,而就在前段时间她手里刚得到一个消息,任道远五年前曾经在香江顶峰银行开设过一个秘密账户,用的是他侄子的名义,这个账户存款不多,但实际上每年却有大笔资金流向某个投资公司,这间公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