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走上前弯腰拾起那支笔,无需多看,只需要在指腹轻轻转一圈,感受上面细致的每一处凹槽跟细纹,那上面还是他当初亲自一笔一笔刻下去的,即便知道这支笔跟当年自己所见的那支不能相比,但他依旧知道这便是陪伴他已有将近快十五年的钢笔。
在笔帽的尾部还有一道轻微的划痕,那是某次不小心砸在地上被划伤的。
“团长,人都已经带过去了,目前只能暂时放在一个帐篷里,不过都给捆着,安排了至少一个班的兵力在外头看守,应该没问题。”副手从外头进入帐篷,一边汇报情况,但却看见萧寂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待看清楚之后才发现是一支银色的钢笔,于是不由得脱口而出,“原来是钢笔。”
这一句话让萧寂看向副手。
此时副手还不知道他们团长在想什么,又笑着补了一句,“刚刚送去医院的其中一个人,叫做,对了,党校那边的,好像姓钟,临上车的时候嘴里还嚷着自己掉了一只笔,看样子还挺舍不得的样子,原来是这支笔啊。”
原本副手还想补一句要不交给执勤的战士送过去,反正车也还没走,但下一刻却看见他们团长将钢笔收入胸口前的口袋上,神色并未有任何的变化,丝毫没有半点儿拿人东西的尴尬跟心虚,且这个态度很显然是不愿意将东西给拿出来。
就一支笔而已,团长莫非看上了舍不得?
副手越想越迷糊, 跟在团长身边多年,他们团长是个什么性格他多少清楚的,对于物质跟功绩其实属于慢热型,平时也不太讲究这些,下基层前线的时候,连隔夜馊掉的米渣都能咽下去,更别提只是一支笔。
“你说的那个人, 还在车上?”萧寂走至帐篷门口,一手已经掀开了帘布,侧面蹙着眉淡声询问道。
副手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啊?哦,在啊,他们说要等雨小一点儿再送去医院。”
萧寂抿了抿唇, 便朝着磅礴的大雨中走去。、
后面副手一惊,立即抓着雨衣就追上去,“团长,披上这个吧,雨太大了。”
然而萧寂却未给他回应,而是冒着雨来到钟煜所在的那辆车上。
此时钟煜倒在后座上,嘴里不断地抽气痛吟,蛋碎的痛苦实在超过普通人的想象,况且这次方饶踢得更狠,旧伤未完全愈合又遭此重击。
就在钟煜捂着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忽然察觉车门蓦地被从外头拉开,一阵夹着这冷戾的风雨立即钻入车内,让钟煜心脏倏地缩紧几分。
萧寂依旧站在外面,低声问道:“那支笔,你是从哪儿拿到的?”
钟煜一开始还有些莫名所以,但很快就联想到自己丢的那支钢笔,脑子转了一圈,心里又惊又疑。
这笔是当初张玫瑰约见自己那日落下的,他原本对这笔倒没有太大的兴趣,但突然临时又改了主意,这毕竟是张玫瑰的东西,能随身携带的物品必然是极重要的,钟煜顿时有种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于是便鬼使神差的拿了那笔。
钟煜脑子极快,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于是眼神一下变得不善与警惕起来,反而冷笑道:“可以啊,又是一个跟张玫瑰扯不清的男人。”
萧寂敏感地抓住其中的关键词,这个名字他一定在哪里听过。
然而此时钟煜继续道:“这笔是我的 ,麻烦萧团长还回来。”他声音低了下去,脸色依旧苍白,额上渗出的冷汗让他一度快要晕厥过去。
萧寂只是深深地看着他,视线锐利如同捕捉到猎物的鹰隼,这让钟煜不由得开始躲闪这样的目光。
但很快的,已经认为张玫瑰与萧寂“有染”的钟煜又满不在乎的笑着说:“其实萧团长也没必要在一个女人身上费那么大功夫,像张玫瑰这种出身不干净的女人谈起恋爱来也就是玩玩而已……”
还没等话说完,车门重重被摔上,那巨大的声响让钟煜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因为雨大,在旁边的副手没听到两人的对话,但却发现回到帐篷内的团长脸色一直紧绷着。
“团长?”副手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结果萧寂只是脱下要换洗的衣服,解开衣服后,背部赫然好几道刀痕,
正面腹肌处则分布着几处愈合后略显狰狞的弹痕。
每次副手看见都不由得眼眶一热,那次的任务中,他们牺牲了两名战友,是团长背着最后一名战友的尸体从毒枭窝爬出来的。
“团长,这样光着膀子办公,会着凉的,我去看你拿新的衣服。”副手转身就想往外赶,实际上他自己身上也在淌着水。
“不用了,这样就行了。”萧寂声音依旧淡漠,他性格本就内敛,大部分情况下给人一种凌厉不近人情的感觉,然而实际上副手清楚他有多爱惜手里的兵。
萧寂回到办公桌前,刚坐下便瞥见旁边的两袋盒饭。
副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无奈道:“下午给萧瑟送过去的,那小子犟着,没肯吃,就让人送回来了。”
萧寂点头,遂拿起一盒递了副手,“你也跟着忙活一天了,晚上也没吃吧。”
副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