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德县驱车回山庐,比以往蹉跎得更久。云荇既要吊着连秦一条命,又不想劳于奔波,耐放的果仁,干硬的烙饼自然是不二之选。她带着这些东西推开厚重的闸门,漆夜中已经寝息之人听见响动,微僵之后,起身下床。山庐没有任何烛火,四面木闸只微弱透风,光不入隙,入夜后连书都看不成,他不知时辰,只能早早上榻。只有云荇在此留宿时,才会自外带回风灯,悬挂在闸外。如今云荇推闸而入,满堂烛光。连秦披着单薄的外衫走来,云荇此前y辱于他,又弃之不顾,如今他褪了白日意味不明的萧条之色,腿间也不再生硬支着。他平静地看着云荇,声音依然低哑:“你很少会夜里来此。”他主动接过云荇手中之物,发现是几袋果仁和干烙饼,温柔地问她:“给我的?”对没有一点油水荤腥的干粮毫无怨言,也似乎忘了曾硬着肉茎被她以长久交合要挟,待她依旧和颜悦色。云荇是手中一轻,身子也轻,几袋东西被接过之后,她也跟着向他怀里伏去,连秦立马单手扶过她腰身,侧首将几袋果仁轻轻丢掷在垫席上,回头将她柔软的身躯捞起一些。“我去外头烧些热水让你洗沐吧。”他甚至要替她接风洗尘。云荇眸光一转,有意问道:“你先前冲的凉水?”云荇白日与之行y后,就逼着他去洗凉水,而今她俏脸上的讶异自然流露,眼中也是潜藏不住的疼惜。他静默一刹,似浑然不觉,浅笑着哄她:“毕竟灶台又不在此。”眉目间一片宁可独承困厄,也不让她挂忧的温淡坚强。夜色易藏,也是个出逃的好时机,云荇乖顺地伏在连秦怀中,反正他说了什么都依。云荇从风灯取出一截备用的烛火留在山庐,风灯由他带去,人走后,她又察看了一遍山庐,却见四面依旧毫无损耗,连木闸都完备如初。她擎着烛火,缄默不言。连秦很快拖着脚镣回来,他一手提风灯,一手提桶,足上还有禁锢,宛如受着沉重的役苦,但并不怨怼,反而在见到她的刹那,凤目生辉。云荇仍是迎上去与他一番耳鬓厮磨,他们每次短促暂离后必行此举,一如约定俗成。连秦替她兑好温水,云荇不似往常那样消磨洗沐以戏弄他,或许是秋日渐深,温水也凉得快,但连秦没有懈怠惯常对她的照料,他就在里隔间墙后侯着,云荇洗完,刚换好衣裳,他便从细微的窸窣声中辨识,于是云荇一步路都没走,被抱回了床。连秦还替她搓拭湿发。一切都宛若他已被云荇驯服,即便不吩咐差役,也会照料她周全。云荇任他伺候,又去扒拉他床侧的书,但跟上回一样,翻了几本都不尽人意,连秦看她专注,问道:“师妹想找什么。”云荇侧过身,露出愁容:“这些棋谱中都不怎么用到山雪崩。”替她搓发的手微顿,他说道:“师妹在外边下棋了。”连秦不清楚她每回离开后会去什么地方,但如今十分笃定她至少没断过行棋。“山雪崩因难控,并不为棋坛常用,属于北边小流派,只有把控得当,才会镇敌。”连秦随赵承旨出行,赴会各路高手,自然见过,云荇长年囿于棋社,于她而言十分稀见。他果然知道。云荇单臂勾着他,声音因歆羡而微微高昂:“把控得当也能成杀招?师兄能替我讲讲么?”连秦望向怀中人眼中难掩的倾慕,忽而想起她的一句话。师妹心仪于你,隐隐慕你天资绝胜。他收在她身后的手死握成拳。云荇倚首他胸膛,不久即听到他的温声应答,云荇笑逐颜开,去搬来棋盘,又坐回他怀中,二人同一端如何授棋?连秦想动身坐到对面,她却将棋盘一横,摆成相对平行于手臂,便于落子的方位。连秦见状无计,将棋罐移近,黑白子各拈几枚,由黑先小目,一直走到白下高挂。白子连横压在黑子上,形如雪崩。
“这步白压后,黑扳,”他又拈子回到起始点,“白立后,黑交替立,让你吃黑棋的话,会怎么走?”云荇稍微离开他胸膛,提了黑子在黑立处外拐,又自顾接白断,黑长,白虎,如同平素打谱,一人cao作二色,至白外拐,将三枚黑子套在了枷锁里。不用再后续,一眼便知黑子已无气。“我走得对吗?”云荇的手从棋盘落下,放到他裆部,捏住他粗软的孽根,双目却没离开过棋子。她穿着素白的亵衣,长发掩纤腰,玄白两间,清灵端庄得像神女。如若她的手不捂在男子裆部。“……十分聪颖,”他钳住她的细腕,倍感不适,“师妹别再戏弄我了,你又不……又不。”在她面前迟迟难言,仿佛那些话荒唐至极,让他熬心得无法开腔。“我又不怎样?不让你射——”she精。连秦扳过她的脸,对着翕合的樱唇吻了下去,根本没让她说出口,他也不想听。破天荒地,竟然主动亲她?深吻完,他才低叹道:“凉水澡我冲了半天。”云荇被吻得晕乎,闻言表露出疼惜,她收敛了不少,重新端坐,连秦才又续说:“由于外拐杀黑的优势,白走山雪崩所得之利比黑高,但如若我这般下。”他说罢,将棋型打散,拈黑叫吃,顺接了一手白立,黑这时不长了,反挡于白立,他就停在这一手,看向怀中人。云荇摩挲下颌,拈子接了下去,她续了白棋,点在三枚黑子下方,又去拈黑挡,连秦点头,拈了白子走爬,这一爬,白边又厚了起来。“你当如何?”云荇咬唇,她拈子在半空稍顿,忽然拐到起始的黑立处去收气,连秦似乎觉察到这手坚如磐石硌住白棋,他落子如疾风,瞬间叫吃全部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