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拔出来,红着一双眼看他:你觉得我是在闹?现在都觉得我是在闹,以后罗家小姐进了门我说什么你定是也不会信了罢!
关罗家小姐什么事,你干甚非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你似的!
不是我觉得,本来就是他们都欺负我的!阿厘控制不住的流起泪来,仿佛又回到了秀山廊下,明明是要跟他挣个高低,却控制不住流下泪来,又仿佛是在博情示弱了。
阿厘打着哭嗝,转过头使劲用袖口擦眼睛,情绪上头脖子都是通红的。
周克馑这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见她这样心都好像被人捏住了,连忙去抱她:好云笙我错了,谁欺负你的,谁敢欺负你的,你告诉我我去剥了他的皮。
阿厘拂开他的手,转身就要往外头走,她不知道能去哪,她是没有家的,可她伤心坏了,实在不想跟他一块待着。
周克馑看她这架势哪敢让她出去,一个巧劲把她抱起丢在床上,圈住她的腰身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会说话,我是傻子,你打我骂我吧!
阿厘哭地上气不接下气,鼻头眼眶红了一片,伸手推他拍他,仿佛蚍蜉撼树,他半压在她身上纹丝不动。
周克馑后悔死了,她生气自己哄就好了,跟她对着呛作甚。
他捉住她的小手打自己的脸:我不气你了,你打我吧,你告诉我谁欺负的你我再去打他们。
啪地一声,阿厘挣扎间顺着他的力道拍在了他的脸颊上,手都麻了,一时之间愣住了,睁着通红湿润的眼睫看他脸上显现出来的印子。
周克馑毫不在意,白玉似的手指钻进她的指缝扣住她的手,抬眼看她,满目真诚:云笙,我不知道你受了欺负,我也不该责怪你,再也不会了,你别记恨我。
阿厘看着他,张了张嘴要说话,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响亮的嗝儿,瞬间红了耳根,嘟起唇来,又不想理他了。
周克馑见她有了松动,便得寸进尺的去吻她脸蛋上的泪痕,一下一下轻啄,低低地求饶:饶我这一回吧。
阿厘偏了偏脸躲开,看向他另一边脸颊,声音还带着哭腔:那里怎么弄的?凑近了看怎么也有个巴掌印。
周克馑故意卖可怜:我骂秦嬷嬷,母亲打的。
阿厘瞬间蹙起眉头,心软起来,他从来都是平京恣意妄为的小霸王,何曾这样放低姿态过。
可心头还有着气,不舍得再打他,挣脱他手指,恶狠狠地拽下他脑后束发的纱绢。
千万青丝倾泻而下,落到了她的脸侧和颈间,微凉顺滑,显得他更像画本上的美丽精怪了。
周克馑露出笑颜,晓得她这是愿意理自己了,试探着贴了贴她的唇:你跟我说说,都谁欺负你了。此时他还以为是那种争个赏赐之类的小事。
目光所及之处是她白腻的肌肤,难免想起白日里的情形,呼吸都热了起来,垂着眼帘兀自强压着蠢蠢欲动的欲望。
阿厘呼出一口气,按捺住回想那些时日就会颤抖的声线,缓慢地讲给他听。
你走之后秦嬷嬷找借口给我换了岗,做的事越来越琐碎
一开始只是让我帮忙去城西拿药、浆洗衣裳、扫一扫庭院。
后来,后来忽然大家都不喜欢我了。她又控制不住地流起泪来。
周克馑已然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了,指腹抹去她眼角的积泪,声线变得冷凝,面色透出冷厉来:继续说。
饭食是冷的,打扫用的鸡毛掸子都是秃了一块的,有人还往我床上泼洗脚水
这些境遇说起来十分干瘪,可她切实经历过,晓得有多难捱。
阿厘委屈地钻进他的怀里:然后我就换了寝房,跟洒扫的一个屋子。琮世子给我的匕首丢了,我问她们,她没人搭理我,贵重的东西我怕再丢了就只能贴身带着
月隐梢头,烛泪堆叠。
阿厘断断续续地讲了许久,枕着他的胸膛,把吞下的苦水都说给他听了,回想起来也佩服自己居然能熬过来。
全都倾诉下来,倒是不比之前难过了。
周克馑攥紧了手指,甚至觉得匪夷所思:他们晓得我喜爱你还敢如此放肆?!
他们晓得吗?晓得罢,毕竟会叫我贱胚子。阿厘闷闷地道。
府里的人都这么待你?
嗯。
周克馑猛地坐了起来,握着她的肩头,眉心拧紧:你可有告诉母亲?
阿厘张了张嘴,却因为他先前的态度放弃说夫人如何了,她已经试探过了,何必再填烦闷呢。
垂下眼帘,只道:夫人后来知道了,责罚了一些人,把秦嬷嬷的月例补给了我。
周克馑稍微松了口气,把她揽到怀里:这些个胆大包天的贱奴,明日,我就叫他们都晓得厉害!
奴才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云笙性子和顺,他们便无所畏惧,等他好生收拾一番给他们长长记性,就晓得云笙不是能惹得了。
至于母亲母亲自来护短,包庇亲近之人,明日再去跟她说明此事,但他不能依仗母亲百忙之中能顾上云笙。
周克馑抱紧怀中的一团娇儿,愤怒之下又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