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听,赶紧滚吧。阿厘又窝进被子里背对着她躺下了。
小丫鬟被她惊地说不出话来,她居然这样跟秦嬷嬷说话,不怕挨罚吗?
想起来方才公子对她的重视,又觉得她这是有恃无恐了,跟传闻差不多,心头生出不喜。
已经许久没人敢这样对她了,秦嬷嬷气煞,却又不能真打她,狠声道:你且看着!
一把拨开床帐,踢了一脚碎瓷看小丫鬟:收拾好了!自己转身回去告状。
小丫鬟只得蹲下身捡碎瓷,一个不小心便被划上了手,本就是多余的活计,更加不忿,抬眼看帐子内隐隐约约透出的人影,咬着牙心中偷偷骂她。
阿厘睁着眼拨弄床架上的雕花,怔怔的放空,周克馑说过会永远喜欢她,何必纠结秦嬷嬷的话呢。
大概是因为,这不光是秦嬷嬷的话,也是自己一直藏着的忧虑罢。
那厢秦嬷嬷带着半身的药渍哭着喊着跑回夫人的院子,周克馑正靠在凉席上和秦玉环说军中见闻,现下二人均是皱了眉头,看向狼狈的秦嬷嬷。
你这是做什么?没个体统。秦玉环饮了一口毛尖不悦道。
求夫人给老奴做主啊!秦嬷嬷涕泪四流地在地上磕头:本是要给云笙姑娘送汤,可姑娘不爱喝,把老奴骂了一通不说,还摔了碗让老奴滚。
老奴快要六十了,这些年在府中勤勤恳恳,对云笙姑娘更是半点没得怠慢,如今姑娘拿老奴撒火,已经被旁人瞧见了,老奴没脸再在府里待着了,求夫人让老奴回老家罢!
不可能!周克馑猛然起身,带洒了小几上的茶水,云筝赶忙要拿帕子给他擦弄湿的衣角,却被他呼开。
云笙性子和顺,怎么可能因为不爱喝就冲你发难。周克馑掀了袍子走到跪在地上的秦嬷嬷面前:你做什么了?
秦玉环见状撂下茶盏:你那是什么态度,你自小被秦嬷嬷照看着,如今她受了委屈怎么还要被你责问!
她走到秦嬷嬷面前扶她起来:你别急,仔细跟我说说。
母亲!莫曲解我,您晓得云笙从来都是胆小怯懦,怎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发这么大脾气。他不想让阿厘在母亲这留有坏印象,只得换了平和些的言辞。
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周克馑想现在就去看她,可他若是回去,此事便全由秦嬷嬷说道,哪还有她的余地。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还请夫人公子千万不要因为老奴置气,老奴这就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秦嬷嬷又作势要走。
秦玉环:把这事理清楚了再说旁的!这个老货卖乖个没完,真是看不懂眼色,越来越不中用了。
馑儿,你且坐下听她再说说,为娘晓得云笙是个好丫头,定不会冤枉了她。
周克馑做回席上,一双凤眼锐利看向秦嬷嬷:那请嬷嬷一定回想仔细了。
欸,欸老奴晓得了。这哥儿出去了半年变了太多了,她竟在他跟前都生了怯意。
就是依照夫人吩咐,老奴碰见公子之后带着汤药去找云笙姑娘
什么汤药?她先前说发脾气是因为云笙不爱喝,可她明明最好满足,若是正常的吃食哪会如此?
这秦嬷嬷抬眼看向夫人,不知道当不当说。
避子汤。秦玉环回道:我让她送过去的,怕伤了那丫头身子还吩咐厨房放了药性温和不相克的补品。
为何不问过我?周克馑看向秦玉环:她喝不喝避子汤为何不先问问我!
啪地一声,秦玉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是在跟谁说话?这是什么语气?孽障!
我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后院之事全权做主!你那是个什么嘴脸?我让她喝药是在害她?
秦玉环看他脸上渐渐浮现的巴掌印,心头生出后悔,他难得回家一趟,军中那样辛苦,自己打他做什么!
便柔下来态度,抚上儿子的脸颊:馑儿。
她如今身子单薄,也不是生育最好的年龄,到时候生产母子均有危险,你不得伤心?再说了,云笙在正经妻子先头有喜,你又常年在军中,你也为云笙以后的处境想想啊。
原来如此,周克馑看向母亲,动了动唇:孩儿冲动了,误会母亲好意。
秦玉环叹了一口气道:为娘理解你,正是情热,难免草木皆兵。可你要晓得为娘最是疼你,爱屋及乌也会善待她,好让你安心后宅,无后顾之忧地去挣男人的功业。
孩儿晓得了,让秦嬷嬷继续说吧。
秦玉环给他倒了盏茶,一锤定音道:还说什么,这都分明了,她还小不理解这避子汤的用意,便冲撞了秦嬷嬷,你回去好生跟她解释解释。
又对秦嬷嬷道:嬷嬷就宽以待人,谅解了这丫头吧,等她再长大些就晓得你的好了。说罢凉凉的看向秦嬷嬷。
秦嬷嬷这回看懂了她的眼色,赶忙跪下磕头:老奴晓得了,夫人放心。
秦玉环这便又对着儿子道:馑儿,如此便好了,至于你先前说的抬妾之事等你成婚后自己决定吧,为娘也不愿操心了。
这便是回绝了他的请求,周克馑看母亲揉着太阳穴,也不忍再烦扰她,至于秦嬷嬷之事始末等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