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皱着眉用一块帕子堵住了姜灵竹的嘴。
姜灵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是怨太后还是怨徐嬷嬷,是该恨孙氏还是姜方海,或者是她那即将成婚的夫君。
不,她只恨古代对女子的苛刻,恨自己一步踏错,才连自尊都被人踩入泥尘。
但她依然没有放弃自救,她努力挣扎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反抗四肢的禁锢,徐嬷嬷到底怕弄伤她,只好停了手,又站起身叹道:“姑娘这是何苦呢,到头来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姜灵竹说不了话,也不睁眼看她,只呜咽着边哭边将腿奋力并起,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不陷入崩溃中。
但须臾后,她口中帕子突然被扯掉,冰冷的碗沿抵上了她的唇边,她蓦地睁眼,徐嬷嬷正端着碗黑乎乎的药往她嘴里灌:“姑娘喝了吧,喝完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姜灵竹瞬间明白碗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她死命摇着头,牙关禁闭,但药还是断断续续进了肚,她哭着骂:“谢怀瑾知道你们这样折辱他的未婚妻子么?!”
“姑娘不可直呼靖王名讳。”徐嬷嬷重新擦干净手,慢悠悠道:“不说姑娘是妻是妾还是未知,就是靖王殿下知晓了,姑娘难不成还以为殿下会在意这种小事。”
她话音刚落,门陡然从外被一脚踹开,风雪灌进屋里,连同那道比雪还要冷上几分的声音一起。
“本王在意。”
英雄救美的桥段放在别处或许让人脸红心跳,但在如此屈辱的情况下,姜灵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变的滞涩冰冷,压着她的宫女们全都跑出去跪拜谢怀瑾了,没了压制,但她连整理衣裙的力气也没了。
姜雪兰冲进来,看到她如此模样连忙喊了一声别进来,而后手忙脚乱的脱下身上的斗篷抖了抖披在她身上,急切的问:“姜灵竹,你还好么?”
姜灵竹想安慰一下看上去要哭出来的姜雪兰,却抵不过自己心里的万种委屈,极小声的道:“不好。”
才一张嘴,眼泪就冲了出来,她躲进姜雪兰怀里,压抑着的哭声有些闷,她呜咽着重复:“不好。”
谢怀瑾在院子里,听着屋内那一声声委屈至极的不好,只觉得从姜雪兰冲过来说姜灵竹在求救时那层怒意更往上窜了窜,他声音冷冽:“徐嬷嬷,是不是该给本王好好解释一下为何这般折辱本王的王妃。”
跪在雪地中的徐嬷嬷哆嗦着道:“殿下,这事本就是女子成婚前的惯例,也是太后派奴婢来的,否则奴婢怎么敢……殿下,真不是奴婢要刻意折辱姜……王妃啊,殿下赎罪啊。”
“惯例?”谢怀瑾冷笑一声:“本王竟不知还有这种腌臜惯例,若不是本王今日正巧在此,徐嬷嬷是不是为了这所谓惯例,要逼死王妃才肯罢休?”
徐嬷嬷连忙磕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验一验王妃是否清白之身,哪里敢,敢逼迫王妃啊。”
屋内的姜灵竹哭声一顿,而后更急了些,谢怀瑾脸色冷沉:“我看你敢的很,来人,将她们拖下去杖责三十再送回宫里,顺便告诉太后不必再差人来了。”
姜灵竹怔了怔,没想到谢怀瑾会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徐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他发发火也就算了,但打一顿再将人送回去说那些话,简直是明面上驳了太后的面子,太后就算再宠他,估计也会气上好一会。
而且杖责三十已经算是重刑了,徐嬷嬷本身年岁也不小了,若是冬日里受了这番刑……
姜灵竹心中不断默念不要圣母,徐嬷嬷刚刚还要硬验你的身,就算挨打也是活该。可心底里却有另一道声音同时在说,她也只是听从太后的命令,就算有错也不至于为这丢了半条命,这五日她也对你细心关照……
院中谢怀瑾冷眼看着磕头求饶的人,正要让人麻溜点,耳朵里却捕捉到一句带着鼻音的求情。
“殿下能不能只杖责十下……”
他抬眼看去,却只瞧见一抹藏在门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即使瞧不真切,他也依然仔细打量着,像是想透过门窗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好一会才道:“你是不是……后悔去求这婚事了。”
姜灵竹垂下眼睑,一时有些沉默。
刚刚她被压在榻上时,确实是后悔的,但她又明白,既是惯例,那不管嫁给谁她都要经受这一遭,这里不是现代,即使她有能力养活自己也没有办法说出我不嫁人这种话,孙氏和姜方海更不可能会同意她做个特立独行的人。
而她也老早打听过,这里无论干什么都要有身份户籍,就若是假死脱身,她就只能去做流民乞丐,是最没有办法的下下策。
所以她其实根本没有办法避免被验身,想明白这点才是最让她绝望的,但谢怀瑾将她从绝望里拉了出来,别说来这古代的半月时光,就是连同现代的那十八年,她都没被人这么维护过,保护过。
听到他的声音时,第一反应是难堪,可难堪过后,是感激和庆幸,感激他没有觉得这件事正常,庆幸他没有觉得这件事正常。
更庆幸,还好她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