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我来了,不必请。”徐念安话音刚落,四太太便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进来,向老太太行了一礼,然后看着地上的包袱和赵桓荣宜苏两人,一拍大腿道:“哎呀,这事怪我,都怪我,为着忙姝彤的婚事,竟把这事给忘了,惹出这么大的误会。”
她抬头望着老太太道:“婆母,是这么回事。桓荣他不是一直跟长房的桓熙一起练武嘛,我病的那段时日,念安来看我,就对我说,桓熙说桓荣好多褂子都破了。我当时身子不好心里又烦,就说现在府中绣房都在忙着给各房量尺寸做春衣呢,院子里也没人有闲暇,要不过段时间再说吧。念安说她院里有几个会针线的丫鬟,若我不嫌弃,她那边先替我做着,我就随口应了一声。没想到她还真把这事放心上了。”
“既然是你俩说好的,他俩又为何要这般行事鬼祟?这首饰又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严厉地盯着四太太,想给她施压。
然而如今的四太太可不是以前的四太太了,面对老夫人的目光威压,她依然从容道:“婆母,您也知道念安这孩子做事一向妥帖,她原本是可以交代丫头将衣裳直接送到我四房来,只是如此一来,府中这人多眼杂的,难免有人要议论我这做嫡母的对庶子刻薄不上心,庶子的衣裳还要叫长房去做。暗中交付,不过是她为了维护我的颜面而已。谁知这院子里头还有那正事不干,成天盯着旁人一言一行的小人呢?至于那些个小首饰,大约是桓荣这孩子实诚,见我忘了此事,不好意思白拿长房的东西,就送些礼物聊表谢意。”
“若是想表谢意,直接给银子不成?非得送女子首饰做什么?其中分明有猫腻。”李妈妈被她一句“正事不干,成天盯着旁人一言一行的小人”给刺到,语气不善地插话道。
殷夫人皱眉看着她。
四太太道:“长房给桓荣做衣裳,桓荣回赠礼物,那是两房之间礼尚往来。给银子?真把长房的人当绣娘使?你缝衣裳我出银子?李妈妈你好歹也是婆母身边的老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殷夫人也道:“李妈妈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这好在都是家里人,若是在外人面前也这般胡乱开口,说的又都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丢的那可是婆母您的脸。”
“好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都退下吧!东西也拿走。”老太太沉着脸道。
殷夫人四太太徐念安等人行过礼,带着赵桓荣宜苏离开了令德堂。
到了外头,两房也没多说话,四太太带着赵桓荣回四房,殷夫人带着徐念安回嘉祥居。
“母亲,我就先回慎徽院了。”到了嘉祥居门口,徐念安向殷夫人欠身道。
殷夫人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宜苏,点头:“去吧。”
徐念安带着宜苏回到慎徽院,进了正房,屏退丫鬟,关上房门。
宜苏在徐念安跟前跪了下来,一个头磕到地上,哭着道:“对不起小姐,奴婢给您丢脸了。”
徐念安是真的没想到,一向周到细致的宜苏会犯这种错。她也不绕圈子,直言问道:“何时与他看对眼的?”
事已至此,宜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伏在地上哭着道:“就……他带着小姐和姑爷躲进荷塘那次。”
“一共见过几次面?”
“除去荷塘那次,只见过一次。去年中秋,奴婢没有跟小姐上街。留在府里的丫鬟得殷夫人许可,都去兰湖里放莲花灯,奴婢也去了。当时想着心事,走远了些,就遇见了他。他不慎在假山上刮破了衣裳,我说我给他补,补好了就放在那个假山洞中,叫他第二天晚上自己来取。过后我去看他将衣裳取走没有,却发现假山洞中放着一对金耳坠。那些首饰奴婢没想收他的,每次去放衣裳我都放在包裹里一起带去,可是他每次都又放回假山洞里。奴婢担心被旁人拿走,隻得拿回来,本想着有机会见面亲自还给他的。”
徐念安看着她哭得颤抖的脊背,问道:“你做这些事时,想的是和他有个怎样的将来?”
宜苏摇头:“奴婢没想过和他有什么将来,奴婢深知自己与他身份云泥之别,只是……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只顾一己之私没有考虑小姐的名声,您发落奴婢吧。”
“你何止是没顾及我的名声,你连自己的性命也没顾及。你先回去,今日之事靠着四太太圆过去了,你自己不要做傻事,否则便是陷人于不义。发落你的事,容后再议。”徐念安端坐在椅子上道。
宜苏给她磕了个头,仔细地擦干净脸上泪痕,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徐念安走到内室,合衣倒在床上,一时有些茫然,一时又有些心酸。
宜苏是自小就跟着她的丫头,是她身边最周到最得力的丫头,她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的,所以迟迟没能给她选定合适的对象。
但是赵桓荣,就算再不受重视,他也是公府公子,宜苏,她够不上。
想到难受处,她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床里侧赵桓熙的枕头,惊觉自己嫁给他时间越长,在遇事时竟然有种变得越脆弱的感觉。不应该啊,她明明应该变得更坚强才是。
四房院落,四太太房中,也是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