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到后面去!”屋内的梅香正在同某说话,一见来人,忙让那人去帘后躲着。
六娘最懂察言观色,瞧梅香一脸拘谨,又见帘后有个高大的人影,忙退出半步去,“梅香姑娘有客?竟是我来得不巧了。”
“不,不不”梅香是为防别人,却不是为防六娘,“姐姐,快进来吧,我没想到,你竟真的会为我而来。”
“商人一诺千金,我如何不能为你而来?”六娘麻利地关上了门,“还未请问,里头那位是”
梅香无处安放的双手落在了桌案上,赶忙回头去唤那帘后之人,“顾公子,快出来吧,这位姐姐是自己人。”
听到“自己人”三个字,六娘便无端生出些抗拒来,梅香便罢了,她与这”顾公子”分明素昧平生,何来自己人一说?
这位顾公子显然是受了惊吓,去掀帘子的手都有些发颤,好半晌才鼓足勇气显出真容来,“知道知道了。”
见他终于出来,梅香也松了一口气,对着六娘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姐姐,此事说来话长,我只捡着要紧的说了。”
六娘心中疑窦丛生,却仍是颔首回她,“但说无妨。”
梅香一边招呼顾公子坐下,一边对着六娘娓娓道来,“卢敬齐一案,想必姐姐一定听说过。”
“这个京中大案,自然有些印象。”六娘不会告诉他们,这破案子的导火索甚至是自己的万春客栈。
梅香叹了一口气,颇为惋惜道:“此案由陛下亲自圣裁,却依旧牵连甚广,害了不少无辜性命…”
“梅香姑娘,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此案刑部已结,我等平头百姓,可…可不敢妄议国政啊。”六娘就差伸手去捂梅香的嘴了,在平康坊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怎么敢说这种话的,万一隔墙有耳呢?
“姐姐,梅香不懂什么国政的利害,我只知道,断狱审案该依着律例来,不然就是冤狱!”梅香瞥了一眼身边的公子,顿了顿又道:“顾公子一家便是无辜牵连入狱的,若非秦王殿下倾力相救,他都走不出那刑部大牢,更别说好端端站在这了。”
“顾公子竟是…”六娘这才好好打量起了这位刑部大牢走出来的顾公子,只见他年岁不大,身形瘦削,衣衫质朴却不致寒酸拘束,面容哀愁却难掩矜贵傲气,活脱一位落难的世家子。
“是呀,姐姐,其实我能为自己赎身,也是承了秦王殿下的情。”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梅香终于说到了自己,“顾公子与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若非殿下心善,早没了活下去的指望…”
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太子与秦王的博弈已趋白热化,在这个节骨眼上,秦王救下顾公子与梅香,肯定不会是没来由的。
思及此,六娘心中有了衡量,直言问道:“梅香,你直说邀我来此做什么吧?”
“真是半点都瞒不过姐姐。”梅香无奈一笑,稚气未脱的脸上竟现出几分坚定来,“我与顾公子,打算在这北里三曲寻些营生,做殿下的眼睛,以报他的恩情。”
扑扇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梅香总算一口气都交代了,“只是我们根基尚浅,一时还难以挂牌立业…所以请姐姐来,是想仰仗杨家的声威,借势在北里闯出一片天来。”
杨六娘可算明白了梅香的意思,这丫头早打听到杨家在京中实力不俗,且素来亲近秦王一党,所以请她过来代表杨家为新店正名,也好一举打响招牌。
“既已赎身,你竟还想重操旧业?”六娘不置可否,却独独提起此事。
梅香挽起鬓边碎发,无奈苦笑道:“姐姐,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举手投足又全是娼女的做派,如何还能出得了这北里?”
“不,你本可以”话说一半,六娘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立场,做不到继续对人指手画脚。
“梅香,让我来说吧。”一旁的顾公子瞧着与梅香颇为亲近,覆上她的手背安抚起来。
“杨掌柜的,在下顾鸿钧,罪臣顾砚山之子。”顾鸿钧恭敬地起身作揖,全然没有看轻六娘的意思,“梅香与我,如今身处北里着实身不由己,所求不多,还望你考虑一二。”
六娘并不好奇这天南海北的两个人如何会走到一起,她关心的只是梅香的安危,若非受了上头的挟制,平头百姓如何会身不由己呢?
“杨家主事的,如今仍是我母亲,此事到底事关重大,待我与她商量之后,再给你们答复,可好?”六娘实在不愿卷入皇子们的党争,可又自知推脱不过,干脆搬出母亲来堵住他们的嘴。
顾鸿钧神情淡淡的,说不上欣喜,也说不上失落,“如此,我等便静候佳音了。”
“姐姐,到底还是让你为难了…”梅香十分过意不去,捂着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不过,梅香…”六娘最见不得小姑娘流眼泪,叹了一口气放缓语气道:“你得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营生?”
见六娘有些松口,顾鸿钧一展眉头,笑着为她倒了一杯茶,“杨掌柜的,这北里还能有什么营生?还不是男人的生意。”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