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李卉儿太过激动,李平在后厨会错了意,听到是贵客,自动代入可宰的“肥羊”,一个手滑就往饭菜里加了料。
观复与闻郁虽未进食太多,可这药效一旦发作起来,就是铁打的也无法抵抗,所幸二人并未疑心饭食,只当是赶路太过疲累,遂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他们怎么样了?可倒了?”李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想瞧瞧药倒了哪路英豪。
“什么意思?这饭菜有问题吗?”六娘刚才就发觉那二人用完饭菜走路不稳。
李平摸着脑袋不明所以,“啊?掌柜的,不是你让小卉告诉我,有贵客吗?我当然按照以前的规矩来了。”
“坏了!他们都吃了!这醒来发觉了可如何是好?”唐俭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这江湖人最讲义气,要被他们知道了万春客栈是黑店,以观复的本事,就算裴肃回来了,他们估计也打不过。
“那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这样了…他们?”六娘比出一个刀人的手势,说出了一个让人眼前一黑的假设,毕竟那悬赏令上,观复的人头可价值万金。
杀人,自然是下下策,他们虽然打过客人钱财的主意,但伤人性命还是不曾有过的,真沾了人血,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李平主动站了出来,把菜刀都拍在了桌子上,“掌柜的,都是我的错,让我去吧!你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能行?”
“哎呀哥哥,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乱了!”李卉儿按住李平的菜刀,“总还会有别的办法的,不然我们等等裴大哥回来?”
唐俭也有些自乱阵脚,“裴兄回来,也打不过那观复啊!这回是真麻烦了,掌柜的,我也没辙了,你拿主意吧!”
一想到最糟糕的情况,阿肃回来见到他们几个的尸体,杨六娘浑身一颤,摇头道:“刀先收回去,敌不动我不动,我先去看看他们的情况,若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那就最好了。”
“你们先别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等着阿肃回来啊。”关键时候,六娘还是不愿牵连更多的人,她是必须顶上的,哪怕故技重施梅开二度也要搞定那俩。
“掌柜的……”李卉儿有些心疼六娘,掌柜的虽然平时很抠门,但遇到事是真能顶上,如果说客栈是一个大家庭,她就是他们的大家长,“千万不要勉强。”
“放心,我是最怕死的,怎么也会撑到阿肃回来的!”六娘深受鼓舞,故作轻松起来。
话都说成这样了,杨六娘自然是说干就干的,掏出阿肃送她的防身匕首,如临大敌地走向那两人的客房。
六娘先敲响的,是闻郁的房门,可是不管怎么敲,都没有一点反应。于是,她壮了壮胆子,直接推门而入,却见那少年趴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连鞋子都没有脱。
“还好。”杨六娘缓了一口气,给那少年脱了鞋,又掀开被子盖了上去。
另一边的观复不知怎么样了,六娘心存侥幸,希望他也陷入昏睡,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一样的动作,她又在观复门前做了一遍,里面同样一点动静都没有,六娘遂胆大推门直入。
谁知刚进门,杨六娘的颈边便被抵上了利刃,冰冷的刀剑激得她腿都软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观复没被药放倒,只是神智不太清醒,不停地摇头道:“饭菜,饭菜里有什么?”
“误会,都是误会,观复先生,容我解释!”见观复并非完全没有被影响,杨六娘贴着房门离刀刃远了一寸,他现在控制不住自己,误伤了她就不好了,到底还是小命要紧。
观复的长剑紧贴着六娘,丝毫不给她逃走的机会,“什么…误会?”
杨六娘被逼得急了,开始胡诌起来:“就是,就是厨子放作料那个…那个放错了!对,就是这样!”
药效已经开始侵蚀观复四肢的力量,他当然知道这女子是在胡说,可眼睛看人已经出现了重影,握剑柄的手也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长剑“咣当”一声落地,观复扶着门几乎要站立不住,“你…你们……”
“观复先生,来来来,我扶您去床上歇息歇息,您累了该睡了!”六娘被吓出一身冷汗,还好药效发作得正是时候。
“不,放开,放开我!”观复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然而他使出的力都软绵绵的,伤不了六娘分毫。
再光风霁月的人物也抵不过这蒙汗药的威力,六娘一边躲过他软绵绵的拳头,一边缩在人身下扶起他,花了好一阵功夫,才终于把这位大侠安置到了床上。
“真是吓死我了,呼,这人也太沉了点……”杨六娘摸了一把额角的汗水,又去帮他脱鞋。
观复还保有一丝理智,躺在床上猛摇头,为了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甚至掐起自己的虎口。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侠士,落到这任人欺凌的地步,杨六娘先是害怕退却,接着便大胆放肆起来,握住怀里的匕首,她不禁在想,她也是可以杀掉观复的,是吗?
“你…要杀我?”习武之人对于“势”的感知,是极其敏感的,尽管观复状态不佳,依然察觉到了六娘的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