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了许多年轻侍子黄门,在宫中如日中天。宫外更是自四月里打杀了恒阳王身侧一个侍从后再没哪个不长眼的前朝官敢逆了他的意思。
左右女皇纵容,连盛宠的王氏子都不敢当面反了他。
这一两月里,中书令李重瑞封驳的圣旨太多,被女皇赶了回家称病;吏部尚书陈灵因弹劾宫中黄门奢靡被免职在家;右金吾卫大将军朱琼巡城时冲撞了流云观住持被罚了廷杖,连恒阳王本人都被宋常侍单独叫去流芳宫为宴饮奏琴助兴。
他坐大成如此式样,一时间前朝官都学着恒阳王样子,终日在府邸里弹琴唱曲作乐,连东宫班贰都得了太子秘传回京的口信,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纷纷告假在家。
只有户部尚书江晖在告病间隙去了一回官署,同恒阳王一道伪造圣迹批了一笔定远军全军班师回京的军费折子。
四月中下本是官署繁忙之时,春日刚过要清算春播支出,春闱告一段落要接纳新进官吏,其余工部礼部各项工程仪礼均得批了款项归纳入账的。
只是他两人单独至官署伪造旨意时,竟只有两个小主事在署里办公。江尚书见了,不免心下慨叹。
给这两个小主事也批了假,叫回家去了。
恒阳王前几日刚被宋常侍假借女皇名义召进宫给宴饮奏乐,此时见着面上也没几分阴云,照旧是一副笑面,只领着江尚书至王府吃个便饭,因江尚书是女郎不好单独作陪,还叫了府上掌中馈的胡姑娘来一道陪着。
“江尚书此番便留在府上歇下几日,待事情了了再回家,也免得牵累了家里。”朝中皆言大殿下乃是个笑面虎,面热心冷,实非虚言。
“下官不惧那妖侍,今日敢同殿下行事便已备好了后事,反倒是殿下,如此怕被下官连带。”
恒阳王转而说起另外事情来:“江学士是太子殿下恩师,虽比不得东宫三师那般,却也很有些恩情。我记得……是江尚书的兄长?”
“正是家兄。家兄已致仕数年了。”应当是牵连不到他身上。便是来日东窗事发,也不过她江晖一家之事,只要能就此除掉祸乱朝纲的奸侍,少一个江晖也无不可。
“太子带兵入城,户部尚书矫诏拨款,这样的罪名还是落在本王头上的好。江学士是太子恩师,江尚书是忠君贤臣,还是应当留待来日。”皇长子久违地收了笑意,反倒是正色同江晖言道,“新朝还需江尚书这般人尽力。”
等端阳佳节宫中大宴,便是起事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