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给宋聿开了通道,所有消息都对外保密,这栋住院楼的病人都非富即贵,他特意绕开了简微病房附近那几层,就是不想偶遇到秦招招和她的熟人。
没想到这么不巧。
宋聿下意识抬手拢了下病号服的领口,堪堪遮盖住那些丑陋可怖的疤痕,但看对方微怔的目光落在他胸前,他便明白对方已经看见了。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死寂,连一向健谈的余奕都语塞了,看了看秦招招和她面前的路存,又看了看宋聿,这招呼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还是秦招招先开口,只不过话是对着路存:“你回去吧,我会通知我的助理,允许你进去看望简微,但你不要待太久,旁边会有人看着你的,话说完了就尽快离开。”
目的达到了,路存没再说什么,沉默着走到另一个电梯口,摁了上升楼层的按钮。
不多时,电梯下行后门自动打开,有人下来,路存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后才进入电梯。
是晏承。
他似乎对眼前的境况也有些意外,脚步顿在原地片刻,目光最终落在秦招招身上——看得出来,她没打算现在回病房,似乎有话要和某个人说。
晏承会出现在这里同样也是秦招招没想到的。这让她的思绪被打乱了两秒,但很快回神,她看着晏承——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安文告诉我的,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不安全因素已经没有了,不过现在这场面更让她头疼,秦招招想。她有些后悔选在电梯口走廊了,这地方实在不适合谈话,她本以为这栋住院楼人烟稀少又安静,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就可以了。
一时间,本来宽敞的走廊似乎变得有些拥挤,还是余奕拍了拍宋聿的肩膀,“你们聊,我先回病房,记得别在外面待太久。”
宋聿点头,情绪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刚才抓着衣服领口的手也放下来了,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谓。
——他现在一定很丑,很狼狈,身体也被他糟践的这么难看,还全都被她看到了。
宋聿垂着眼,眸中苦涩,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生怕在她眼里看到惊惧和厌恶。
余奕走后,晏承也自觉地走到一边回避,给宋聿他们留了足够的空间。
“……科尔顿医生的事,谢谢你。”良久,朝思暮想的声音响起,不是宋聿最害怕的冰冷,他霎时松了口气,嘴角也勉强扯了扯。
“不客气,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
短短两句话,周围再次陷入沉寂。宋聿似乎想说什么,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看到他受伤了,那她会关心他吗?他不由得陷入这样的猜测和内耗中,既盼着她问一句,又害怕她提起以后他说出真相惹她厌烦。
因为这样相悖的期待和不安,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时间变得漫长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会告诉简微是你帮了她,改天有机会再让她亲自谢你……没有别的事了,祝你早日康復。”她如是说。
宋聿瞬间跌入无尽的失望。
他想告诉她,他最近过的不太好,老是做噩梦,有时候吃多了药,分不清幻想与现实,身上的伤就是那个时候弄的;他想告诉她,他有在赎罪,他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她能原谅他;
但现在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她并不在意他的伤,也不在意他为什么受伤。
眼前一黑,那种熟悉的眩晕感伴随伤口的刺痛席卷全身,宋聿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墙上。
“你……”他的呼吸变得艰难,仿佛接下来要问的这个问题,已经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你和晏承,你们重新在一起了吗?”
秦招招不回答,只是看着他,宋聿却固执地等待着,势必要从她嘴里得到一个答案似的。
片刻,宋聿站直身体,声音压的很低:“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两下,似乎被秦招招的态度点燃了愤怒的导火线,整个人绝望又不甘:“晏伯山当年把你们家害成那样,晏承是他的儿子,你可以原谅他,却不能原谅我?”
“你忘了秦叔叔了吗,你忘了他当初是因为谁……”
“我没忘。”秦招招厉声打断宋聿,也打断了他所有的质问和痛苦。她的脸色已经在刚才他刚提起晏伯山时就变得僵冷,如今更是难看,只是努力压抑着情绪,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丝平静:
“但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也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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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后,病房里任谁都能看出来,秦招招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她不说话,只有医生来说明简微病情的时候会礼貌性回復几声,医生走以后,她再没开口,即使徐恕和简微为了活跃气氛聊笑话逗趣儿,她也一言不发。
和她一样沉寂